这场对峙江宁轻松地占了上风,宋景这下没再顾及江宁是个病人了,他大力抽走自己的手,可偏偏江宁还不放过他:“关于刚刚的问题,沉默就是默认?”
宋景用复杂的眼神紧紧盯着她,这么胶着的视线似乎是想从江宁的身上探出点什么来,可惜他一早就知道的,他现在看不懂江宁了。入眼的只有江宁精致漂亮的五官,头发乌黑脸颊白皙,因为知道自己正被打量着,干脆抬了抬面庞,这个角度让她的眉眼都勾了起来。
“没有。”宋景撤走了视线,声线依旧沙哑但仔细听上去满含了失望。
是针对江宁这个人的失望。
“哦?”江宁根本不在乎他流露出的失望,不以为然道:“看来真的存在纯友谊。”
宋景瞥她一眼:“我们是朋友吗?”
“哈。”江宁笑了:“你是说我没有魅力。”
“不是。”对于江宁的冷嘲热讽,宋景不做无畏的挣扎了,他言简意赅地解释:“是我对你没有兴趣。”
江宁笑了,宋景接着下了逐客令:“先喝药,等雨小点再走。”
说完,宋景没再管江宁。
他忙碌了这么久,也是这个时候才觉得湿衣服裹在身上有多不舒服。
去了厕所,打开蓬头。
水花撒下来顷刻掩盖了外边的所有动静,在氤氲的水汽中,宋景一拳砸向蕴着水珠的瓷砖。
门店里的江宁面无表情地打开车门,她先是打开副驾的‘手套箱’想去取里面的药,可其中空空如也。
她这才想起药被宋景夺走了,她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宋景洗完澡,便大步走到厕所门口。厕所那里的钉着一根晾衣绳,上面挂满了她的衣服。
江宁看着被洗干净的衣服,眸里升起了零星的晦暗。她听着门里边的水声,先是敲敲门随后抬高音量:“宋景,我药呢!”
宋景没有答话,但是水声停了。
看起来,宋景没有听清江宁的问题,但知道她是在问着什么。
他在等江宁重新发问。
江宁忍着躁意:“我药呢?”
终于,一阵窸窣后,门被打开。
宋景下身裹着浴巾,身上头发还在滴水。
他声音透着水汽:“……我现在去给你买。”
他之前在车里找了几圈,没有找到。
现在江宁要,他就去买。
见江宁没有吭声,宋景又问:“是什么药?”
江宁看着他,眸色里的晦暗慢慢散去。
舒思的药瓶上面是贴了标签的:
富马酸喹硫平片
适应症:本品用于治疗精神分裂症和治疗双相情感障碍的躁狂发作。
也就是说,她的狼狈并没有被宋景戳破。
这个世界上知道她真的有病的人还维持着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数量。
焦虑和狂躁散去不少,江宁声音轻松了许多:“维c。”
宋景睨着她,显然是不信。
“你洗澡吧。”江宁笑了起来:“我让俞子言给我送来。”
宋景不知道‘俞子言’是谁,但,他皱眉。
江宁这是不打算走?
江宁看到宋景的皱眉,笑意更甚:“你让我的计划泡汤总要弥补吧?再说了,不是要还我一千万吗?我就住10天,一天一百万ok?至于你的合伙人,我也不会亏了他。”
她甚至还能开玩笑了,不过玩笑的成分很少更多的是讥讽:“身材真好啊,我都想上你了。”
砰——
宋景面无表情地关上门,下一刻,水声继续。
江宁转身离开厕所区域,拿起内衣和手机往隔间走。
一边穿内衣,一边给俞子言打电话。
语音提示,俞子言正在通话中。
江宁便把电话挂了,等着俞子言结束正在进行的通话然后给她回拨。
不过这次她等了许久,俞子言的电话都还没有回拨过来。
江宁猜到了什么,黑着脸给俞子言打过去。
这一次,俞子言立即接了:“小江总。”
“你在和我爸汇报些什么?”
“……”
一般来说,俞子言总是优先接听江宁的电话,只有他和江成恩通话时会暂时搁置江宁的来电。
俞子言永远不会瞒着江宁,沉默后他开口:“新闻出来后,江总很担心您。”
江宁没吭声,她知道。
江成恩给她发了一个‘。’,这就是代表担心的意思。
俞子言又说:“我宽慰了江总,让江总别担心。”
江宁说:“然后?”
俞子言:“您的通话就来了,我向江总提出结束通话。江总感谢了我对您的照顾,也希望我多担待。”他一字不漏地把通话内容全部转告给江宁。
江宁嘲讽地说:“那就请俞助多担待了。”
俞子言机械化的语气终于变了味:“没有担待一说,我知道您并不想伤害我们任何人,您已经很努力了……”
躁狂症患者思维联想加快,言语增多。江宁作为躁狂症患者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会不受控制地对旁人说出最恶的言语,被施虐的对象露出痛苦的表情时,她则会表现出满足的愉悦。
别人都说江宁疯,哪怕现在的宋景都觉得她笑里藏刀赤口舌。
其实,罪魁祸首不是她,而是折磨了她七年的心理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