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发麻,大脑一片空白,握着档案的指头蜷缩。
在校长看来,此时的宋景一点表情都没有,实则他已经窒息了。
江宁犯病时双目空洞,他终于能明白是什么原理。
内心的痛苦让人无法再操控多余的情绪。
好痛啊。
宋景想着,他才领悟了一次,而这样的情绪江宁又经历了多少次。
最后一点理智开始消散,他双眼绯红。
校长被宋景这么大的反应吓到:“宋……宋景?”
怎么离开办公室的,宋景已经全然不记得了。他丧失了所有斗志,之前叫嚣着哪怕是不要命了也要弥补的勇气在了解事情真相后荡然无存。
他不敢面对江宁,懦弱和无能席卷着他的大脑,宋景逃命似得躲到了行政大楼的天台上。
天台没人,太阳就挂在天边,午后燥热的风却吹出犹如寒冬腊月的凛冽寒风。
“啊——”
再也没控制住,宋景揪着自己头发靠着围栏蹲下来。
吼叫声越大,他撕心裂肺的痛意却越强烈,那些沉甸甸的情绪根本发泄不了,它们化作游蛇在四肢百骸流窜,途径之地血肉模糊青筋暴起。
救命啊。
他当年为什么要这样,他怎么能这么卑劣这么恶心。
膝盖一下着了地,宋景跪在被太阳烤炙得火辣辣的地上。
“我还真是……”痛楚让他这句话几乎哽咽:“有妈生没妈教。”
这句话是一个阀门,眼泪‘唰’得就掉了下来。
“妈,你在天上看着对我很失望吧……”
“我做错了。”
“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啊啊啊——”
宋景无力地揪着头发,这会儿连风都停止了,似乎他的母亲在天上看见了他的所作所为都不愿意搭理他。
颤着手摸出烟,接连吸完整包烟他的情绪也没有好转,只是想着江宁还在车里等着他,宋景不敢耽搁太久,一手抓起地上的烟头就要下楼。
然而一转身,宋景还来不及收拾自己的情绪,整个人就僵硬在了原地。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氛围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来了人。
是江宁。
还有俞子言。
江宁漠然地看着他,表情又是昨夜的不屑一顾。
很显然的,宋景的情绪崩溃她都尽收眼底。
冷漠地撤走视线,江宁对俞子言说:“俞子言,看到没,我说三天内就必定是三天内。”
宋景浑身的僵硬还没得到缓解,听到江宁这句话,心跳顿时熄灭,连带着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昨天江宁故意让他沦为工具人,她和俞子言冷眼旁观。而今天似乎也是这样,江宁让他疯一次,所以先让他去探监,用宋林立与江成恩形成鲜明对比,再一步步地有条不紊地让他走入情绪崩溃的死胡同。
而这一切计划安排,重要的不是让宋景感同身受,江宁不稀罕也不需要。她是以宋景为活生生的例子,告诉在乎的重要的人自己对身边人的伤害。
俞子言没有接话,只说:“太阳大,先下去。”
江宁毫无眷恋转身便走。
又是一场安排好的局。
宋景像个木偶愣愣地站在原地。
天台下,江宁坐在俞子言的车里。
俞子言欲言又止,江宁说:“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没有。”否认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俞子言触及到江宁明显不信的神色,叹口气说:“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江宁脸色沉下去,她不喜欢自己完美的计划得到这种评价。
俞子言赶紧解释:“我会离开,可我也想,能留在你身边的人是爱你的人。”
气氛一下凝固。
江宁忍了忍自己想要发火的冲动,但语气仍旧不佳:“俞子言,独立美丽不好吗?在我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精力有必要吗?”
又克制了一会儿,她说:“我真的欠你太多了。”
俞子言沉默,过了好久。
“知道了。”
俞子言拿出手机当着江宁的面定了机票,他的成绩很好本该继续留在国外深造的。
江宁一直觉得是她耽误了俞子言。
现在俞子言的生活重新走向正轨,这让江宁躁郁消减了不少。
“行李收拾好了么?”江宁看见了航班信息,就是今晚的,“我送你。”
“不用了。”俞子言说:“太晚了,你回去我不放心。”
怕江宁产生自己是废物的想法,俞子言又补充:“如果你送我,我会舍不得走。”
在江宁身边待了这些年,俞子言知道怎么拿捏江宁。
果然,江宁没再坚持,只说:“一路顺风。”
“会的。”
江宁打开车门要回到自己的车里,在这之前,她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俞子言:“缺钱给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