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好不容易,头一次主动去亲太子殿下。
事先,她其实没想过太子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也许,是仍旧倔强如初口是心非地把自己推开,再狠狠地骂上几句。
又或者,是……转怒为喜地跟她“重归于好”,虽然这么说也不怎么恰当,毕竟两人之间仿佛也没怎么“好”过。
但就算宋皎想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形,她却万万没料到太子殿下竟然会……
晕倒了。
赵仪瑄晕了过去,直接把她压在了门扇上。
宋皎大惊之下,只得竭力拥住他的腰,生恐他不小心倒下跌到头。
但赵仪瑄身高且健硕,他能单臂夹住她而不费吹灰之力,宋皎用尽全身力气却都无法将他扶住,连自己也给压得即将跌坐地上。
他身上冰凉的锁子甲蹭在宋皎的脸颊上,她心里慌张起来,隐约觉着将要窒息,也顾不得别的了,忙扬声叫:“来人!”
外头的内卫本来不便擅自闯入,听到宋皎的声音不对,才急忙闪身进来。
两名内卫扶着赵仪瑄,到县衙里间将他放下,为太子除去靴子,又小心地解了锁子甲。
宋皎扶着门扇喘了会儿,才跟着走了进来。
“殿下是怎么了?”她问道,“路上可有不适?”
内卫面面相觑,终于其中一位查看过太子的情形,回身说道:“不瞒宋按台,这三天多来,我们几乎都是人在马上,甚少休息……殿下金枝玉叶,哪里受得了这个,连我们这些时常在外头奔走的人都受不了。”
宋皎眼睛一直:“三天?从京城到这儿,你们走了三天?”
另一个轻轻地叹了声:“是啊,太子殿下特意调了宛国进贡的天马,又事先命各地驿站都挑选好上等良驹,准备随时换马。一路上除了必要的补给之类,都是在马上的,殿下如何吃得消,我们所乘的天马,脚力不同于中原良驹,一日可行五百里的,这样还生生累死了两匹呢。”
宋皎从头到脚都觉着微微地战栗,她怕自己会站不住,便往旁边走开了一步,靠在桌边慢慢坐到了椅子上。
怪不得太子下马的时候是那样的,这滋味她并不陌生,当时在鹭安江上飘了几天,每次靠岸歇息,她双足落地的时候,整个人还在摇摇晃晃,仿佛人在水里。
太子的感觉,应该是变本加厉的难受吧。
两名内卫本是不敢多言的,只是从京城到西南,虽然说是为西南的灾情跟兵祸而来,但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必太子亲临。
就算太子要亲临,那么大可打出旗号,摆出銮舆,前呼后拥,带着队伍慢慢而行,何等惬意,何等自在,何等威风。
何必似救火一般,豁出性命的赶路?吃这种苦头!
刚才在城门楼下,看到太子将宋皎一把揽了上来,不独独是周县尉等人,连他们也是吃惊不小。
但他们都是太子手下的精锐,知道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
何况太子做事,从不必向人交代。
可他们却也察觉了出来,这位宋按台,对太子殿下而言,“非同一般”。
因此,他们并不跟宋皎隐瞒这一路的辛苦。
宋皎有些微微地头晕,片刻才反应过来:“是了,得叫个大夫来看看。”
“啊,按台不必,”其中一位说道:“属下略知医术,方才给太子殿下把了脉,只是过于疲累,又一时地气血逆乱……只要让他静静地休息片刻便好,对了。”
他从随身的背囊里掏出两个锦布袋:“这一包是补气宁神的,用清水或者蜜甜水送服,这一个是外敷的伤药,就劳烦一下宋按台吧?”
他说话的时候总像是带笑的,语气非常的谦和。
宋皎怔了怔:“补气宁神的我知道,外敷的又是怎么说?”
内卫笑了笑:“宋按台大概是不习惯骑马,若是长时间在马上,不管怎么骑术高明,腿上……也总是会磨破的。这路上属下本要替太子检看敷药,可殿下不肯叫外人动手……如今既然,咳,想必殿下不会拒绝宋按台吧?”
宋皎这会儿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听见“腿上”两个字,便以为是腿上有什么擦伤之类,当下点头:“这个无妨,交给我便是了。”
内卫的笑更深了些,语气也更柔和了:“那就多谢按台大人了。我们就在外头,若有需要,按台只管唤一声。”
宋皎见他言谈温和笃定,又随身带着药,料想他不是什么“略知医术”,恐怕是东宫内卫里精通医术的。
她倒是忽然想起了,便说:“且慢,我也有一个不情之请。”
内卫诧异,却仍是带着一抹笑:“按台请说。”
宋皎道:“先前……东宫诸葛侍卫长受了重伤,昨夜我命人请了大夫,据说暂时无碍,只是那大夫甚是古怪,所以我想能不能……”
内卫脸上的笑收了收,不等她说完便道:“这个是我们分内之事,我这就去。”
他正要退出,又看了看太子:“殿下就交给按台了。”
他们两个退了出去。
宋皎把那两包东西放在桌上,自己倒了一杯水先喝了。
洗了手,她从锦囊里摸出一颗药丸。
走到床前,看看太子一无所知之态,不由伸出手去,在他的唇上摁了摁。
“真是拿你没有法子。”仗着他昏迷不醒,宋皎捏住太子的嘴,硬是把药塞了进去。
又去倒了一杯水,好不容易灌了两口,怕他咽不下去,便伸出手指向内戳了戳。
感觉太子仿佛动了动似的,宋皎急忙缩手,有些担心他突然醒过来,自己被抓个现行。
幸而赵仪瑄并未醒,宋皎松了口气,又去取了那外敷的伤药。
坐在床边,将袍摆掀开,宋皎把太子的裤管微微撩起细看。
小腿修长,而很有力道的样子,但是没有伤。
宋皎两条腿都看过了,突然整个人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