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和真千金(漫步长安)_第40章 捧脸杀(1 / 2)_废太子和真千金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40章 捧脸杀(1 / 2)

冬雨不期而至,湿寒透骨。

如此天气,姜麓以为与火锅最为相配。汤底是滋补三鲜,用鱼头和羊大骨熬成,蘸料分辣和不辣。冻好的羊肉切成薄片,配菜有酥肉、豆腐、蘑菇、萝卜与大白菜等。虽然不算多,但重在汤鲜味美。

阮太傅闻着汤底的香气,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铜锅煮老汤,枸杞参片草果等配料随着沸汤不停地翻滚,乳白色的汤令人食欲大动。

他向来好吃,宫里的御膳汤羹他不知吃过多少。如此新鲜别致的吃法他还是第一次见,从听姜麓提到火锅二字就开始无比期待。

火锅的美味,似乎并不完全在于其本身,而在于这种众人围坐一起吃的氛围。沸腾的汤,氤氲的热气,在这样的冬日里尤为温暖。

许是认了干亲,阮太傅再看姜麓,便从原来的审视与挑剔变成接受与欣赏。他只有两人个儿子,儿子们在他的亲自教导之下也皆是彬彬有礼的文雅之士。他受儿子们尊敬,父子关系向来客气。虽说偶尔会一起谈古论今引经据典,却从不曾有过如此随意和乐的时光。

这丫头长得像姜老夫人,难道是性情也像那个巾帼女子。当真是骨血不能骗人,再是养在乡野也磨不去骨子里的东西。

姜麓不停给他涮菜,他备感受用。看这丫头对自己的态度,是真真把自己当成至亲长辈。到底还是女儿好,别人家的姑娘贴心,他的姑娘贴胃。

这孩子性本善,之前就是嘴上不饶人。越想越觉得这门干亲结得好,就冲她的厨艺已是极值。他不用觉得吃人嘴短,吃自家姑娘做的饭菜理直气壮。

当下腰板一挺,颇有几分严父之风。内心不由升起一股情绪,暗自感慨有个女儿真不错,尤其是女婿还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

然而新上任的干女婿明显不这么想,秦彦寒星般的眸子如鹰瞵鹗视,一直紧盯着姜麓那双忙碌的手。

二人隔着火锅热气,她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其实早就感受到他的如针芒一样犀利的目光。

暗道这小子又怎么了?不是说好的不再生气,他竟然敢不听话。看来她还得找个机会好好和他谈一谈,务必消除他心里的疙瘩。

陪同他们一起在主桌的,还有赵弈。赵弈身为秦彦的侍卫,自是时刻关注自家主子。即使迟钝如他,也能感觉到自家主子的不悦。他目光在阮太傅与姜麓之间来回几次,头一次醍醐灌顶般猜到主子的心思。

原来主子是嫌无人侍候。

身为侍卫,既是臣子也是属下。虽说京外不比京中,许多规矩礼数也未遵循。但主子若需要人侍候,自是属下的职责。

赵弈学着姜麓的样子,涮了肉和菜放在秦彦的碗中。

秦彦双眉紧蹙,看着碗中的菜。他周身的气压变得更低,连赵弈都能看出来的事,为何那个女人看不出来?

他搁了筷子,足有半刻钟。

阮太傅埋头苦吃,吃得是满头热汗。

桌上的气氛像是两个极端,一边是父女和乐,一边是主仆尴尬。和乐的那方其乐融融,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尴尬这方的不对劲。

秦彦再次举箸,又再次放下。

筷子碰击桌子的声音不小,姜麓终于看了过来。即使他面色如常表情平静,她还是看出他在使性子。

这小子又发什么疯。

秦彦看向阮太傅碗中堆得高高的菜,阮太傅抖着胡须很想护住自己的碗。殿下自己的碗中满是菜,为何觊觎他的?

赵弈暗道,公子这是……想让夫人侍候?

姜麓也看明白了,心想着他屁事真多。

她不动声色地烫菜,烫好之后放在秦彦的碗中。桌上的气氛顿时一变,低气压如云散霁开,他拿起筷子优雅地开吃。

倒霉孩子,什么都要争。

姜麓看他一眼,决定过后找他算账。

阮太傅挑挑眉行,头一回体会当人岳父的乐趣。殿下自小老成,他以前还真不知道殿下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所谓福祸相依,看来此次被贬也未必是坏事。

屋内是美味与温暖,同外面的寒冷恍若两个世间。如此温馨的日子,他们尽享着世间最单纯的美好。

饭后,秦彦对姜麓低语,“跟我来。”

姜麓眉梢微动,正好她也要找他,于是听话地跟在他身后进了正屋。一进屋还没等她开口,就看到他递过来一个匣子。

她狐疑地看着他,不年不节的,这小子难道还会送他礼物?在他的示意下打开一看,匣子里是一些银票还一些散银。

“这些银子大部分是我手中私产今年的产息,小部分是卖书所得。家中开销用度皆是你在操持,我如今也没什么可用之处,索性放在你那里。”

姜麓诧异,心思几转。男人主动上交私房钱,于情于理她当然要收下。心道他倒是上道,这一点十分值得表扬。

冲着他如此识趣的份上,她不不他计较今日之事。

“行,那我就收着。”

接过匣子的时候,她的手指碰触到他的手。刹那间像是一道电流窜过,两人皆是触电般瞬间弹开。

电光火舌的感觉来得快,去得突然。

姜麓捧着匣子,恍惚间有些失神。指尖还残留着被电到的余惊,一种可怕的念头冒出来的时候,立马被她掐断苗头。

肯定是静电,必须是静电。

秋冬季节天干物燥,静电最多。外面的雨势不小,陶儿举着油伞接她去西屋时,她还在想下雨天也有静电,这是什么鬼天气。

阮太傅的病假不到半个月,他已经在北坳村盘旋有近十天,假期所剩无几,算日子也是时候该离开。

他离开的当天,天气放晴。

村庄静谧如故,田地间枯寒中夹杂着倔强的绿色。头天晚上姜麓连夜给他烤了一包鸡蛋糕,让他带在路上吃。

一行人送他们到门口,寒风瑟瑟颇有几分离别伤感。

他来的那一天,姜麓还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声乡野村姑那一句不通教化言犹在耳,谁也想不到分别时会是这样的光景。

昨天夜里,阮太傅和秦彦师生二人谈至深夜。今天又起得较早,年近花甲的老人家气色不太好,不知是因为睡得太少还是因为不舍。

阮太傅其实真不舍,田园悠闲自在还能吃到各式各样的美食。他险些有些乐不思蜀,还动过提前致仕的念头。

殿下正处在低谷之期,后事又难以预料。千言万语该说的他已经说过,余下的不该说的也只能藏在心里。

“好好过日子,其它的事顺其自然。”

这是他对小夫妻俩说的话,言简意赅却颇有深意。青云之道,除去事在人为,更多的是天时地利。如果天不与时,地不便利,最紧要的便是什么都不做。

秦彦自是应下,同姜麓一起扶他上马车。

他像是不太放心,对姜麓道:“慧极必伤,有时候糊涂一些未必是坏事。”

这个新认的干女儿确实聪明过人,但言行举止太过张扬随意。若是一直远在京外生活倒也无妨,若是有朝一日殿下归京,她的性子真该好好收敛。

“义父,我记下了。”姜麓看上去倒是乖巧。

阮太傅同她相处这几日,哪里不知道她的脾气。殿下说她是吃软不吃硬,依他看这丫头软硬都不吃。

“哼,不许左耳进右耳出。”

“是。”

阮太傅看着眼前的一双小儿女,心里流露的是身为长辈的自豪。殿下宅心仁厚,他家的丫头心地善良。这两个孩子都是有分寸的,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老人家像是有很多的话要说,那样纠结的表情像极寻常的父亲。他于秦彦而言是师,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说是父亲也不为过。而今他又是姜麓的义父,心态上自是已经代入父亲的身份。

“记得多写信。”

“好。”秦彦和姜麓同时答应。

阮太傅头发花白,胡须眉毛皆是花白。无论他是多么受人尊敬的帝师,无论他有着多么让人景仰的学识,此刻的他不过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

姜麓有些动容,叮嘱道:“义父,甜食点心虽好,但不宜吃太多。晚饭少吃一些对你身体有好处,切记不要贪嘴。”

正是这些叮嘱,让阮太傅胡须又开始抖。

这丫头没大没小,竟然还不忘教训他。他这么大年纪,为何不能想吃什么吃什么?他恼怒地瞪了姜麓一眼,然后气冲冲地放下车帘,命令车夫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