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猛然挥出了剑,血色的剑势吞吐,他们面前那写着“四舍崖”的巨大石碑被斩了个粉碎。
碎石飞溅,雁危行将年朝夕紧紧护在怀中,周身撑起一个结界,那碎石连他们的衣角都没看到。
年朝夕不是肯乖乖听话的人,听见了动静立刻就要抬头去看。
雁危行这次却难得强硬的直接将她的脑袋按了下去,口中却哄道:“兮兮你等一会儿,还没完。”
他话音落下,他们面前那狭窄的崖缝之中黑色的雾气涌动,一瞬间冲出了崖底,带起被雁危行斩成碎屑的石碑直冲他们而去,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只张牙舞爪的恐怖巨兽模样。
雁危行眼睛也不眨一下,任由那巨兽冲过来。
黑雾与碎石凝聚而成的巨兽直冲到他们面前,却突然又不受控制般的停了下来。
雁危行与那巨兽之间不过一剑的距离,他看着那巨兽徒劳无助的挣扎,眼睛都没眨一下,缓缓开口道:“赤岩湖中的魔灵,已经被我杀了。”
那巨兽突然一顿。
雁危行轻笑道:“我知道只要赤岩湖不干涸他就还会被孕育出来,但你觉得我有没有办法彻底杀了他?”
黑雾微微翻涌了起来。
雁危行视若无睹,缓缓道:“要么你现在打开四舍崖,要么,你和赤岩湖一个下场。”
他按住年朝夕的脑袋,他的胸膛遮挡了年朝夕的视线,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用口型对面前的巨兽缓缓道:你应当知道,我说到便能做到。
那巨兽沉默良久,久到年朝夕又开始挣扎了,边试图从他怀里钻出来边警惕道:“雁道君,我们是准备强闯了吗?现在要开打了吗?”
雁危行剑刃之上红色的剑势吞吐,警告般的指向巨兽。
那巨兽又僵持了片刻,不甘不愿的退回了四舍崖中。
下一刻,那几乎不容许人通过的狭窄崖缝缓缓打开,四舍崖中浓重的黑雾退避一般缓缓退了出去。
雁危行笑了笑,这才松开了年朝夕。
年朝夕也不知道是窒息还是羞恼,整张脸都红了,大口喘着粗气,有心想说雁危行两句,但又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顿时转过身警惕地看着身后的四舍崖。
她转身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打架的准备,但入目所及之处,却是缓缓冲他们敞开了的四舍崖。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身旁,雁危行笑道:“暂时不用打了。”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以理服人了。”
年朝夕:……
……
自两百年前,小战神年朝夕与当时的魔尊同归于尽之后,魔族乱了整整五十年。
魔族与人族的交界处,那凶险无比的玄水河也留下了无数尸骨。
四舍崖之外便是禅门之首佛宗的所在之地,佛宗镇守人魔两族的交接之处近千年,担负了镇压之职,也阻止了无数妄图闯魔族领地的人族修士。
特别是在那魔族混乱的五十年中。
然而自从魔族新任魔尊上位之后,玄水河一带成了魔族禁地,新魔尊约束着魔族修士不得踏出魔族领地、不得无故侵占人族,新魔尊说一不二,当年上位时的铁血手段骇的整个魔族无人不应。
于是妄图闯玄水河的人修和魔修都少了不少,佛宗支撑了五十年后倒终于轻松了下来。
在那五十年里,四舍崖上时时需要修为高深的佛修日夜不停的巡逻把守,而如今,倒只有一个还不到人腰高的光头小和尚拿着扫帚扫落叶。
小和尚谨记自己师尊的话,扫落叶也只远远的在离崖边很远的地方扫,从不靠近崖边,因为师尊曾说过,他若是一不小心掉进了崖里,连师尊他老人家都没办法把他捞回来,他只能在崖底从小和尚呆成老和尚。
他扫到肚子都饿了,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师兄做的素斋,忍不住砸了咂嘴,道:“若是我回去之后师兄还能给我留着素斋就好了。”
话音落下,突然听得一个女施主的声音好奇道:“素斋?什么素斋?好吃吗?咦?这四舍崖外居然还有个禅门吗?”
小和尚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骇的整个人一抖,立刻转身寻着声音看了过去。
只见方才还空空荡荡的四舍崖上突然多出来三个人来,为首的女施主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但她虽然笑着,脸颊一侧却带着血,显得有些可怕。
小和尚吞了口口水,没有被那女施主迷惑,敏锐的看到了那笑意亲切的女施主身上沾血的衣服。
他忍不住一抖。
更可怕的是在那笑眯眯的女施主身边,还有一个男施主。
他提着沾血的剑,在小和尚看过去的时候敏锐的看了过来,眼神冷厉可怕。
而且两个人身后还躺着另一个浑身是血的男施主,小和尚能看到那男施主身上密密麻麻的剑伤。
小和尚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玄衣男施主染血的剑上。
这……
小和尚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那女施主没有察觉,依旧兴致勃勃道:“是个佛门啊,但不知道是哪处佛门,小和尚,你们宗门叫什么名字啊?”
这句话落在小和尚耳边无异于在说他们要对他宗门动手了。
偏偏这时候那男施主也看了过来,冷漠的眼神带着询问,可落在小和尚眼里就不是询问,而是在威胁。
小和尚绷不住了,扔了扫帚转头就跑,边跑边哭喊道:“师尊师叔师兄!你们快来啊!伽焚遇到鬼了……不对!伽焚遇到魔了!”
那小和尚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转瞬间就跑得没影了,让被误解了的两个人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年朝夕:“……”
雁危行:“……”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费解道:“我长得很吓人吗?又是鬼又是魔的?”
雁危行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红唇白肤,美的夺人心魄。
他立刻道:“那小和尚眼神不好吧。”
年朝夕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
随即她问道:“你知道这是哪个禅门吗?真闹出误会就不好了。”
雁危行皱了皱眉头:“不记得了,但是……”
他顿了顿,费解道:“我隐约记得我在这里碰见过一个特别烦人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