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陈路周当时整个人荡荡然地靠在沙发上,有点恶作剧心起,故意恶劣地垫了下那只被她坐着腿,引得正在喝酒的徐栀一抖,一口酒喝得半进半出,还有不少洒在他的裤子上。她也没顾上说什么,下意识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要去擦,被陈路周二话不说掸开,没想到差点儿又给自己玩折进去,冷淡地警告她:“你不看看是哪儿,你就上手?”
徐栀这才顺势往下不紧不慢地挪了一眼,哦了声。
陈路周:“……”
“明天还过来吗?”他抽过纸巾,低着头在裤子上囫囵擦了两下,随口一问。
徐栀想了想,“来。”
陈路周嗯了声,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把纸巾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电影画面已经接近尾声,灯没开,忽明忽暗地在客厅里亮着,那昏昧的光线暧昧地在他俩身上来回扫荡着,映着彼此青涩而懵懂的脸庞。
心跳始终都没平复下来,尽管两人已经分开快半小时,心里那湖水激荡,两人面色却不改、一动不动地盯着电影画面看,徐栀已经坐回沙发上,陈路周两腿仍是大剌剌地敞着。
「juliana在继母和父亲的双重逼迫下终于决定坦诚地说出自己对哥哥的不伦之情,继母抄起一旁的棒球棍准备将她赶出家门,而此时在大学里交了新女友的哥哥却对此浑然不知情……」
徐栀看着电影,突然想起来一个事,“那天翟霄那个朋友,王权你还记得吗?”
陈路周嗯了声。
徐栀说:“他加我微信。”
陈路周转头看她,“你通过了?”
徐栀看着电视机里歇斯底里的继母,叹了口气,“第一遍没通过,第二遍他又加了一次,说问我要不要给人当家教,最近庆宜这边很多家长找高三家教,你知道吗?就是如果通过他帮我介绍的话,要从我的工资里收百分之二十的中介费。”
陈路周想起来,之前李科跟他说过这事儿,李科当时想弄个家教平台,因为他们一中学霸资源多,光学生和家长这边中介费就能收不少,庆宜比较特殊,在s省教育内卷厉害,市一中这边高三毕业都有不少人在靠这个挣钱。陈路周没太有兴趣,就没答应,“翟霄那边不用搭理,你要想做家教,可以去李科那边,人家省状元,手里资源还能比他少?再说,你要去,李科那边不收你中介费。”
徐栀胆大敢想:“要不我跟王权商量一下,让他倒贴我中介费。”
陈路周看她一眼,电影屏幕幽蓝色的光落在他眼里,衬得他神色格外冷幽幽:“自然是没问题,他巴不得把人倒贴给你。”
徐栀却看着他一本正经地逗他说:“……你不加价吗?你让李科给我倒贴中介费啊,或者你把自己倒贴给我,不然我就去王权那边了。”
陈路周被她的营销思维给惊到,“牛啊,当什么建筑师啊,徐老师,咱干公关去吧,就没你谈不下来的中介。”
徐栀倒是有点自愧不如,“但是我搞不定黑料哎,”徐栀看着他灵感大发,“要不你去当明星,我就跟朱仰起扒拉扒拉靠卖你的黑料挣钱,牺牲你一个人,造福我们大家,放心我跟朱仰起以后会养你的。”
“……你跟朱仰起养我?得了吧,你俩拿了钱跑得说不准比□□二十年科技发展都快,还有,”他笑了下,微微一顿,才说,“你还要我怎么倒贴?嗯?”
确实很贴。
这几天,陈路周都是打球打一半就回去了。他走后,姜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心中满腹狐疑。朱仰起倒是浑然不觉,还拿球大咧咧地往人身上一砸,莫名其妙地说:“嘿,看什么呢?终于发现人家比你帅了?”
姜成一直觉得在长相上,他跟陈路周不相上下,这是男孩子永不磨灭的好胜心,但显然是以卵击石的事情,反正他死不承认。但这会儿,姜成看着陈路周修长清瘦的背影,走起来脚下生风,引得旁人纷纷侧目,才对朱仰起说:“你不觉得他最近帅得有点反常吗?”
朱仰起倒不觉得,陈路周从小就招人,刚刚见他就这么一路过去,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没断过。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回头率吧,很多男生走路上女孩子的回头率就特别高,但是男孩子看了就会忍不住谑一句,就这?但陈路周很多时候看他的男孩子比女孩子多,尤其在学校这边,常常还有自来熟的上去喊句路草就跟他攀谈起来,反正他也来者不拒。
朱仰起从小为这还吃了不少醋,觉得他朋友太多。一二三四五六中的人哪哪都有人认识,但后来就发现,无论后来认识多少人,他身边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这是陈路周给他的友谊安全感,所以朱仰起一边拍着球,一边不以为意地对姜成说:“没有吧,你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应该早就习惯了啊,他从小就这么招蜂引蝶——”
“我不是说这个,”姜成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最近有点过分爱打扮了吧,我看他以前出门从衣柜里都是捞着哪件穿哪件,刚刚出来打球的时候,我随便给他捞了一件,他居然跟我说,前天穿过了。而且,我这几天给他发信息,七点半发的,他十点半才回。打球打一半又跑了。我记得他以前参加奥赛集训,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也没见他这么闭关锁国过,根据我这么多年的经验,他是不是有女孩了?”
朱仰起噗嗤笑出声,觉得姜成想太多,拍着球说:“陈大校草什么人啊,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谈恋爱,就算谈恋爱也不会瞒着我们俩啊,应该在忙别的事情吧,我听他妈说,好像想让他提前一个月过去,估计在忙签证的事情吧。”
徐栀这厢正在查录取信息的结果,用得还是陈路周那台搜过“为什么不硬了”的电脑,所以她点开浏览器的时候,鼠标下意识在搜索框里停顿了一下,想看看他这几天的浏览记录。但陈路周这人吧,同一个坑绝对不会摔倒两次,他把历史记录都清除得干干净净,丝毫没有蛛丝马迹可寻。
陈路周显然也察觉到她的不怀好意,整个人荡荡然地窝在椅子上利物浦那边给的资料,见她还惋惜地叹了口气,气定神闲地给了一个建议:“你要不干脆打开我的电脑历史浏览记录,看看我平时都在搜什么,如果这么好奇的话。“
徐栀瞬间两眼冒光,“可以吗?路草。”
“可以啊。”他笑得还挺客气。
但徐栀一打开,就发觉自己上套了。他早就把浏览记录删得一干二净,里面什么都没有,比乞丐的碗还干净,只有一条未卜先知、明晃晃的搜索记录——徐栀同学请你一定要保持这旺盛的求知欲,诺贝尔文学奖马上被你研究明白了。
徐栀故作镇定地关掉界面,忍不住骂了句:“……陈路周,你就是狗。”
陈路周靠在椅子上,笑得不行,慢悠悠地翻着手上的资料,说:“那要不,给你家狗赏根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