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热度的痛觉刺激下,她一个激灵,直接打翻了水壶,热水洒了一手,当时就起了水泡。
沈镌白因为这件事,直接辞掉了在家里做了几年事的阿姨。
之后岑虞再怎么劝,也劝不回沈镌白去公司上班了。
原本自从眠眠上了小学以后,家里家具边角防碰撞的东西都被沈镌白撤了,又因为岑虞,重新装了回去。
除了岑虞眼睛上的不便,日子依然像过去一样。
某个工作日的午后。
书房的门敞开着,沈镌白在里面开视频会议,语音里夹杂着日语和汉语,倒也不影响交流,偶尔有翻译在复述。
这一次的会议是怀宇游戏计划和一家医疗康复机构合作,研究一款适合盲人玩的体感游戏。
卧室的门被人打开,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沈镌白敲了敲桌子,轻声道了句抱歉,示意会议暂停。
视频会议里,所有人都迷茫地看着他们的老板,推开椅子,去到了门口,只留一个背影。
“醒了?”男人的声音低哑沉沉,在对着谁讲话,用他们从来没听过的语气。
岑虞午睡醒来,还处于迷迷瞪瞪的状态,她揉着眼睛,视野里只能看见沈镌白。
她下意识地朝他走过去,然后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用呢喃似撒娇地声音说:“抱抱。”
岑虞穿着吊带的白色睡衣,丝绸的布料冰凉垂坠,勾勒出姣好的腰身,两条腿笔直纤长。
“”沈镌白没想到她睡迷糊了会这样,余光撇了一眼书房,赶紧伸手把门带上。
与会的人员盯着屏幕,只看见了被他们老板挡住的女人睡裙衣角,还有那软糯清甜的嗓音。
裴浩瞪大了眼睛,下巴惊得几乎要掉了下来。
他自然听出了说话的人是谁。
岑虞在娱乐圈,一直给外界的感觉是那种偏冷淡的性子,眉眼也是冷艳挂的,什么时候听过她用这样勾人软绵的腔调讲话。
呜呜呜。
裴浩咬着手帕流泪,一边在脑子里回味那一声‘抱抱’,一边泛起酸水,为什么女神对着撒娇的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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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镌白牵着岑虞,把她带到了客厅阳台的沙发椅边,清空了周围的杂物,咖啡吃食都给她摆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明明家里的环境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现在磕碰也少了,但他就是不肯放心,连一点点路也要盯得紧。
岑虞捧着水杯,抿一口咖啡,稍稍回过了些神,“你刚刚是在忙吗?”她起床的时候好像隐约听见书房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沈镌白伸手,食指背面在她脸上蹭了蹭,像是在哄小猫一样。
他淡淡‘嗯’了一声,“我去忙了,你有事叫我。”
岑虞懒懒地窝在沙发椅里,刻刻也从它的小窝里跳了出来,躺进她怀里。
自从上次刻刻把沈镌白咬伤以后,岑虞凶了它,好几天都没抱它,小家伙明显老实多了,不敢再去招惹沈镌白。
足月没多久的小狗,整个身子软乎乎的,像是一团棉花,岑虞撸起来没个完。
她膝盖上架着笔记本电脑,ai智能语音正在平缓地读着剧本。
岑虞眼睛不太好,所有文字的东西都看着费力,于是戴着耳机听,把剧本完完整整地听了一遍。
唐婉最近给她发来了一个剧本《长宁》,女主角的人设和她出奇地贴近,是个瞎子。
换做别的戏,她可能是真接不了了,但如果是要演个眼睛不方便的角色,她倒可以试一试。
而且说巧不巧,这部电影是徐介导演之前筹划很久要拍的武侠片,因为一些原因一直停滞了,现在终于开始提上议程。
岑虞在拍《蜃楼》的时候就听他试探口风似的提过几次。
基本上在徐介心里,女主角已经定了就是岑虞。
唐婉那边也已经和对方谈到走合同的阶段了。
只是岑虞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沈镌白说。
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是不同意的。
因为《长宁》是武侠动作片,肯定少不了武打的戏份,以她现在的状态,就算她对自己的武戏能力有信心,沈镌白也不可能由着她去拍危险的戏。
但岑虞只要一想到,这也许是她最后的一部戏了,她就没办法放弃。
傍晚的时候,沈镌白结束了冗长的会议,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手搭在肩膀上,修长的脖颈慢腾腾地旋转,好像肩膀和脊柱很不舒服。
“坐过去一点。”他的膝盖抵在沙发椅上。
长条的沙发椅,足以躺一个人,两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
岑虞动了动,让出了位置给他。
沈镌白长手长脚,自然而然地占据了躺椅大部分的空间。
衬得岑虞小小一个,被他揽在怀里。
她手里抱着笔记本,动作里不小心按到了空格键,剧本的语音开始播放。
——“长宁的剑快得惊人,让人甚至忘记了她是个瞎子,血来不及溅上,她便已收了剑。”
ai语音的声音平铺直叙,但光听到‘长宁’这个名字,沈镌白就听出了是哪一本书。
《长宁》是香港很有名的那位作家唯一一部以女性角色为主角的小说。
但受欢迎的程度并不亚于他笔下其他的作品。
沈镌白记得他上高中的时候,班上大半的男生桌子下面都藏着一本《长宁》。
而那一身白衣翩跹,眼睛蒙着青绿绸带的女子,成了很多人的白月光。
“怎么开始听武侠小说了。”沈镌白随口一问。
“”岑虞抿了抿唇,过两天她就要进组了,索性直接说开了,“这是我要演的新戏。”
闻言,沈镌白皱起眉,“什么时候?”
“下周一就进组了。”
“在哪里?”
“广沂。”
岑虞仰起头,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的态度。
然而沈镌白却出乎意料的什么反对意见也没有,他将锢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把人往怀里带的更深。
他下巴抵在岑虞的肩膀上,“不早点和我说,我都没准备。”
岑虞眨了眨眼睛,迷茫地问:“你准备什么。”又不是他去拍戏。
“我让陈则越在广沂离剧组近的地方置办套房子,我和眠眠陪你一起去,反正她也还在放寒假。”
“”岑虞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
“不会打扰你工作的,知道你不喜欢我干涉你工作,但你应该也知道我不放心你现在的情况一个人在外面拍戏吧。”沈镌白抱着她,攥住她的手,拇指指腹在她手背轻蹭,“所以我们各让一步。”
岑虞感受到他指腹上有薄茧,粗糙而温热。
冬日的阳光透过大面的落地玻璃倾泻进来,笼罩在他们的身上,细碎的灰尘困在空气里起起伏伏,好像一个个音符谱写了和谐的小调。
她回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然后温温懒懒地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