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可以看弟弟你，”五条悟慢悠悠地补充道，“……的笑话。”

一句欠扁的话成功破坏了先前的气氛。

“笑你个头。”铃希冷着脸移开他的手，注意力放在了四周的环境上。“这里不是现实的世界。”

咒灵小心地隐藏了气息，但仍然有迹可循。

“哦呀，发现有趣的东西了。”五条悟朝拜殿的方向指了指，“看那里。”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铃希看到一个七八岁左右年纪的小男孩，黑色短发，圆圆的黑色杏眼，噘着嘴坐在台阶上，抱着书包东张西望。

——那是幼年版的自己，五条铃希。

小男孩身上还穿着那件被五条太太嫌弃缺乏品味的奥特曼卫衣——是幼年的五条悟给他选的衣服。

毫无疑问，他们看到了十年前的场景。

“表情不错，我去和他打个招呼。”五条悟的语气有些兴奋，他迫不及待想去捏一捏小铃希的脸。

真怀念啊。

幼年时代他没做过这种恶作剧，一度后悔过，现在机会送上门了。

“等等，假如这里不是幻境，而是真实的过去，”铃希劝阻道，“你这样做很有可能会改变历史。”

虽然这里的咒灵并不强，但他不清楚对方的术式。

五条悟摆了摆手：“放心，没问题的啦。”

铃希心想，六眼能看穿咒灵的术式，他说没问题，那么问题应该不大。

……

身材高挑的银发青年在黑发男孩面前蹲下身体，像个智障一样张牙舞爪。

“小家伙，你在等人吗？”

男孩掀起眼皮，眼神淡漠地看着他。

五条悟觉得他的反应太过冷淡，于是故意逗他：“大怪兽来吃奥特曼咯！”

“哦，吃呗。”

完全不是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反应。

五条悟挠了挠头，记忆里的小铃希正义感十足，如果听说怪兽要吃奥特曼，早就蹦起来拼命了。

他没死心，戳了戳小男孩的腮帮子：“小鬼，你不是说过永远支持奥特曼吗？怎么一点也不热情？”

“你一个大人，居然还相信有奥特曼？”小男孩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这种虚构的东西，我才不喜欢。。”

……我才不喜欢。

小铃希说不喜欢。

——这件衣服是他买的。

他记得当年是铃希亲口承认喜欢，他才会给他买的。

五条太太总是用个人的喜好来安排铃希，逐渐磨平了他的性格，因此五条悟才希望铃希自己选。

“那你又为什么穿奥特曼？”他扯着小铃希的脸，半开玩笑半威胁道，“不喜欢就不穿，拒绝是很难的事吗？”

“你是谁啊，跟你没有关系。”

“不说就给你脱掉咯。”

于是五条悟开始拽小男孩身上的卫衣，男孩在他的手下拼命挣扎，像一条被拖出水面的红鲤鱼。

“铃希君，要去阻止吗？”

见铃希冷眼旁观这出闹剧，森林太郎担忧地出声问道。

“不，不用。”

看着那一大一小在打闹的身影，铃希分明看到了另一番场景。

幼年的五条悟见他总是在散步时回头偷看橱窗里的奥特曼卫衣，便问他喜不喜欢。

他说喜欢，就得到了那件卫衣。

红色多衬他，穿上显得精神又活泼。

‘我相信奥特曼有一天会来地球的，我们只需等待。’他曾经对幼年五条悟这么说过。

“你放开我，放开！”

被五条悟拉扯的小男孩嚎啕大哭，很快吸引了神社里的其他信徒。

围观的人涌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纷纷指责。

“你这人怎么回事？还欺负小孩！”

小男孩抽泣着撒谎：“大哥哥跟我要钱，我没有钱，对不起……”

五条悟气得搓他的头：“我什么时候跟你要钱了？撒谎精。”

这个行为更是遭到了惨烈的围攻，最后他连人带墨镜的被赶出了神社。

“五条铃希，你以前可真坏啊。”

将铃希的头发揉得像一团鸡窝后，五条悟发出了总结性的感慨。

“你和一个小孩有什么好计较的？”

铃希看到向来活力四射的精神小伙罕见地耷着脑袋，以为他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铃。”五条悟抬起头，“你喜欢奥特曼吗？”

距离上次他问这个问题，已经过去十年了。

“不喜欢。”铃希毫无犹豫地回答。

“年纪大了不喜欢了？”

“年纪小的时候也不喜欢。”

——年纪小的时候也不喜欢，但装得很喜欢。

五条悟理解了，哼了一声，蹿到了远离铃希的一棵树上。

“你是猴子吗？快下来。”

回应他的，是从树上扔下来的一块石头。

铃希没躲，石头砸在他的脸上，额头顿时鼓起一个包。

这个季节的树上结满李子，红艳艳如同黄昏时的云霞，但五条悟偏偏不摘李子，扔了石头。

“你竟敢对我的脸动手。”铃希大怒，“你就长在树上安家吧。”

五条悟也没料到铃希居然真的不躲，但他的态度依然强硬。

“你不是最讨厌自己跟亲生父亲一样的脸吗？”

话太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