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认识人家,人家倒是都认识他,起初见他出现还有些拘谨,酒过两轮后就自以为混了个脸熟,再加上酒力发作,渐渐的说起话来就有些不着四六。
“燕尔新婚,世子妃也没能留住世子爷的人,依我看呀,这些个贵女们真应该来跟平康坊的姑娘们学学,怎么拢住爷们儿的心!”
“诶,此话差矣。家里家外各有各的妙处,你们愿意娶个平康坊的女子回去做老婆?”
“那自是不可能的!你们也真是怪了,有齐人之福可享,非要纠结这个作甚,瞧瞧人家世子爷,你们呀——啊!”
这人也是个倒霉蛋,好巧不巧赶上江既白的怒气在他这儿爬上顶峰,一拳挥出去,当下就把人给揍飞好几米开外,半张长桌上的酒水菜肴稀里哗啦砸翻在地。
“世世子爷,息怒!”
见江既白还要上前,从震惊中率先回过神来的几个人赶紧上前陪着小心劝阻,但也只敢虚拦着,不敢真的上手去拉他。
江既白仗着身高便利越过他们头顶看过去,只见被他揍飞那人软趴趴贴在地上,目光刀子一样从刚刚说笑的那几个人脸上刮过一遍,鼻音冷哼。
“无趣得紧,我先走了。”朝一直喝闷酒的裴韫扔下句话,江既白拖着一身肃杀之气头也不回地走人。至于被他揍飞那位?管他死活!
裴韫这时也觉得兴致全无,挥挥手让人将晕死过去的那人抬下去送医馆,随后也起身离开。江既白这人,脾气确实不太好,但像刚才那样突然出手打人,也是从来没有过的。果然,丁二姑娘在他心里,远比旁人以为的要重要许多。
自己诚不如他啊!
裴韫苦笑着感慨,却不敢让自己生出一丝一毫后悔的念头。只怕此念一起,便会轻易将他吞没。
明锦从城外回来后,被大管家逮住,看了多半天的大账,身心俱疲,是以不到戌时初刻就爬上了床,脑袋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她觉得自己好像背了块大石头爬山,石头越来越重,山路好像也越来越热,累得她胸口发闷,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就这么被憋醒了,好一会儿从梦境里缓过神,才发现哪来的大石头,分明是江既白半趴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这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心里也没个数,他当他是重不过三斤的猫吗?
费劲巴拉的挪出半个肩膀,半趴在身后的人忽的伸胳膊跨腿,得寸进尺直接整个把她给压住了,臭不要脸至极!
“不睡觉瞎拱什么呢?”江既白低头叼上人耳朵磨牙。
隔着亵衣感受到他明显升高的体温,明锦暗道大不妙,特别识相地趴稳不动。然而为时已晚,就算她这会儿趴得稳如老鳖,也终逃不过被翻过来折腾的命运
半趴在温泉池边享受着恰有力道的按摩,明锦险些榻上飞升的幽魂缓缓归位,气弱地表示:“以后你得节制点儿,不能再这么贪欢了。”
江既白爱极了她这副服服帖帖的模样,心痒难耐,倾身凑上近前贴上她耳际,轻声吐气:“只有我自己快活吗?”
心头一激灵,明锦鬼迷心窍偏过头咬上这人肩膀。
嗯,后果可想而知。
裹着毯子迷迷糊糊被抱着走在暗道里,明锦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暗忖铁臂的主人:经验没多少,倒是很会撩人。
真该庆幸江既白没有读人心的本事,不然,她今晚怕是真要在床上原地飞升了。
翌日一早,两人睡到自然醒,江既白起身拉开床幔,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明亮日光,明锦不禁感叹,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奢侈了。
吃过早膳,明锦看到换了北营禁军副统领武袍的江既白,略有些诧异,“世子这是要去上衙?”
江既白抻平袖口细微的褶皱,脸上兴致不高,“就是去点个卯,下晌我会早点回来,你有什么想吃的,我顺路给你捎回来。”
明日回门,他虽也不太懂,但娘在离开前叮嘱的他都一一记在心上,也交代了林伯,但还是自己盯着更放心些。
明锦想了想,道:“上次去临仙楼,有几道茶点老太太她们应该会喜欢,我写个单子,你顺路带去给郑掌柜,明儿一早出门,咱们顺路过去取了再回家。”
江既白点头,等她写完了才揣着单子出门。
卿云看着世子爷大步流星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拿不准,明儿回去了,若老太太和夫人问起世子爷对姑娘好不好,她该回答好呢,还是不好
江既白全然不知卿云的困扰,先到北营署衙点了个卯,然后去校场消磨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往大理寺来找裴韫。昨儿一进包厢就发现了他情绪不对,偏他找了那么多不相干的人过来,还有那口无遮拦的败坏兴致,他想多关心两句都没寻到机会。
两人找了个便于说话的茶楼,包厢的房门一关,江既白就直接表明来意。裴韫也不瞒他,啜了口茶淡淡道:“谢知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