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像闯关游戏里的npc一样。
“老板,”一个服务员兴冲冲走过来,“那边有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儿,鼻子好灵啊,刚进门就闻出是破酥包了。”
余渝正跟果果做统计呢。
能叫出破酥包名字的,就画一朵小花。
到现在为止,画纸上的小花园还没填满。
听了这话,一大一小对视一眼,轻轻击了下掌,又美滋滋地添了一朵。
廖初扬了扬眉毛,“为什么这朵只有四瓣?”
果果歪着脑袋,很认真地说:“为什么一定要五瓣呢?”
廖初哑然。
是呀,为什么一定要五瓣呢?
自然界也有四瓣的花呀。
小姑娘晃着腿儿,继续道:“有的花花比较勤劳,就多长几片,可也有的花花想睡懒觉呀!所以就只开四瓣啦。”
廖初和余渝前一秒还在感慨这孩子观察如此细致入微,后一秒,就被小姑娘的歪理搞破功。
两人整齐地捏了捏眉心。
果然小朋友的思考角度跟成年人完全不一样!
廖初顺着服务生说的方向看了眼,意外发现了点很不常见的东西。
他站起身来,拍拍余渝的肩膀:
教导孩子的事,交给你了。
余渝:“……等会儿,你说今天做什么点心来着?”
廖初笑得意味深长,“爱。”
余渝愣了下,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之后,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他本能地看了果果一眼:
孩子还在呢!
众目睽睽之下,这是在干什么!
廖初忍笑,“我是说,点心的名字叫爱。”
这几天他琢磨了一款新糕点。
是通过改良乳酪蛋糕后得来的。
里面加入从某位老师身上获取的特殊感情果,吃起来,会有种被爱的感觉。
亲情友情爱情,其本质都是爱。
林扬扬来的蛮巧,他打包完后,破酥包只剩下一只。
廖初亲自过去送的。
“最后一只,算赠送的福利。”
少年认出他,有点无措地起身道谢。
“谢谢老板。”
之前他看过纪录片了,好像这位老板还挺牛的。
没想到还挺和气。
接着递牛皮纸袋的动作,廖初顺利从他身上摘取了三枚感情果。
三枚。
他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一般来说,人的心情越平静,情绪的浓度也就越低。
像眼前这个孩子这种状态,正常情况下,也就是一枚。
多不过两枚。
显然,这是个内心极度压抑,极度早熟的孩子。
看似平静,实则内心丰富,好似平静海面下的暗流汹涌。
这果子的味道也很独特:
酸,涩,苦,可若再细细感受时,又能体会到中间夹杂的丝丝缕缕的甜。
小小年纪,竟就已经尝遍人生百味了么?
莫名的,廖初觉得这孩子跟少年时的自己有点像。
“明天你再来。”他忽然道。
林扬扬愣了下,“啊?”
这家确实是有点贵的,他现在不赚钱,就不太忍心花妈妈和刘叔叔的钱。
感觉到他身上迅速弥漫开的涩,廖初笑了下,拍他肩膀的瞬间,将那些浓郁的酸涩驱散。
“作为第一万名食客,你中奖了,不要钱。”
林扬扬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轻松了点。
某种一直被束缚的压抑感也淡了不少。
“真的吗?”
少年的眼底迸发出光亮。
这样的话,他算不算,算不算为家里人赚了一顿早餐?
廖初点头。
假的。
往家走的时候,林扬扬的脚步走不自觉轻快起来。
我中奖啦!
林妈妈和刘叔叔正在家里打扫卫生,看到他回来,都愣了下。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没去上自习?
不对,是没吃早饭?
刘叔叔急忙忙道:“怎么了?是钱不够?”
他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刚刚给过几百块。
别说一顿早饭,就算去吃正餐都够了。
林扬扬摇头,有点别扭地举起手中的牛皮纸袋,“没有,我看那家廖记餐馆在卖破酥包,还有菌菇粥,就打包回来……一起吃。”
虽然对刘叔叔没有意见,但这确实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邀请对方一起吃饭。
好像有什么无形的拘束感碎掉了。
刘叔叔的嘴巴开合几下,老大一个男人,眼眶竟微微有点泛红。
“啊,破酥包,好,这边也有卖的?”
要问这屋子里三个人,谁最爱吃破酥包,自然非他莫属。
这孩子特意打包回来,就是说……
他真的是记挂着自己的!
林扬扬也没想到他这么大的反应,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林妈妈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欢喜得快要哭出来。
她一手拉着一个去桌边坐下,“傻站着做什么,包子要凉了。”
“啊,对对对,”刘叔叔慌忙点头,“来来来,都坐下吃。”
距离不远,牛皮纸袋外面还过了一层保温棉,这会儿打开,里面还会咕嘟嘟冒出微烫的热气。
破酥包其实是有点丑的。
它的原材料就跟一般的包子不一样:
低筋面粉,注定了就没什么筋骨。
而面团发酵后,还要先擀平,均匀地抹一层猪油,卷起来之后分成大小均等的面剂。
重新擀平之后,就成了千层油饼一样的面皮。
蒸熟的破酥包没有普通包子那样光滑平整的外表,歪歪斜斜,坑坑洼洼,都很常见。
刘叔叔拿了一只火腿的。
还有些烫。
他吹了两下,小心地撕开,露出里面一层一层的,细碎的油膜。
整个包子好像摔碎了一样,不大成形状。
完全蒸熟的火腿丁幽幽释放着香气,肥肉的部分透明,多余的油脂已经被面皮吸收。
而加进去的白糖,也已融化了,裹在火腿粒上,莹润的亮。
他小心地咬了口。
甜丝丝的,但马上就又随之而来的咸。
甜不压咸,咸中有甜,确实是正宗的破酥包没错了。
吃饱了,不想家。
等吃掉第二只盐津津的猪肉冬笋冬菇包,他心底残存的唯一一点遗憾,仿佛也烟消云散。
故乡其实一直都在。
虽然此时他已远离。
而且,他偷偷瞟了同桌的母子一眼,心中奇异地安定下来。
这里,又将会是他的第二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