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骥素来爱与施娢调笑,但能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都是他做得到的话。
如果她真的做了她爷爷吩咐的事,以赵骥的能力,他想杀她还是囚她,或许都是微不足道。
施娢称病在殿中歇养好几日,赵骥虽是不住宫中,却还能夜夜能来寻她,他比很多人想象中都要厉害。
大抵是她那日又哭得难受,赵骥没再提那天晚上的事,只是看他的样子,他不会让施家干涉到孩子的出生,施娢也说不清心中到底是心安多,还是后悔告诉他多。
而皇帝就好像是被绊住了。
天越发冷,施娢去给皇帝送糕点,她候在宫殿外,却隐隐约约听到了里边砸东西的声音,而后没多久,她四叔从里边出来。
他身形高大又沉默寡言,看到她时微微惊讶了几分,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施娢行礼,叫了声四叔,说:“爹给娢儿寻来一个做糕点的新方子,想献给陛下尝尝。”
她一身鹅黄宫装娇俏,遮住微隆起的小腹,施成秉只是扫过一眼,道:“陛下因为昭嫔娘娘的事心情不好,你明日再过来。”
施娢微愣,还没有说什么,一个老太监就过来请她进去,施成秉皱眉,似乎是觉得她这时候确实不该进去。
“四叔,陛下既然找我,那我先进去了。”
他顿了会儿,道:“陛下待你好,不该问的事你不得问。”
施娢轻道:“娢儿知道。”
等她进去的时候,才发现皇帝这火气,发得不小,有太监在捡地上的碎片,皇帝站在一旁,她扶着肚子小心翼翼避开,上前道:“陛下怎么了?”
“没什么,”皇帝脸色极其不好,“你身子不好,怎么会想着过来?”
“御膳房做了新的糕点,想让陛下尝一尝,”施娢轻声道,“陛下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皇帝没说,摆手让屋内伺候的人都下去,道:“朕想了想,心觉你在宫中养胎不太安全,你从前在别苑修养,但那里还是不够静,不如私下出京养着?”
施娢微微一惊,问道:“陛下怎么会突然想这种?”
“日后见到皇兄,不要靠近,”皇帝道,“如果觉得他哪里奇怪,一定要及时禀报朕。”
他大抵还在气头上,语气十分不悦,施娢心有忐忑,只轻轻应声道:“臣妾知道。”
她声音软,皇帝脸色也慢慢变好些,道:“有些事不可告诉他人,母后那里也先别说,免得她告诉皇兄,朕会给你安排。”
施娢不傻,她四叔刚刚出来皇帝就是这种态度,大概又是她四叔说了什么,既与昭嫔有关,他又频频提起赵骥,大概是昭嫔流产一事,皇帝知道是赵骥所为。
“臣妾都听陛下的。”施娢低下头,这种事,她该是不懂的。
皇帝对后宫嫔妃好,却偏偏不太适合做皇帝,总爱偏信一方。
她四叔处理朝政上或许是一把好手,但她总感觉他在针对赵骥,只不过赵骥也在针对施家,一切又像是朝中争斗,不是她这个宫妃能左右的。
“你爷爷前阵子还找过朕,说他老了,不能再帮朕,朕听得涕泪交零,”皇帝拉她的手坐下,拍拍她的手,“你施家是忠心耿耿。”
施娢心想他要是知道她爷爷逼她出去找男人,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说出这种话,她只道:“爷爷在府中严厉,独待六叔宠溺一些,可臣妾觉得他待陛下,也是视如已出,万般为陛下考虑。”
施太师对皇帝自然没话说,施四爷也是有能力的臣子,少见出错,皇帝爱用他们,正常不过。
“外人尚且如此,朕倒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兄要如此待朕!”皇帝生气,“后宫多年未曾有人有孕,他岂不是想要朕百年之后没有子嗣继承!朕第一次看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