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见天水郡的百姓,似乎过得还不错。”
郦道元一番发泄后,火气小了很多,开始跟元冠受谈起了其他事情。
师徒两人自正光五年后再未见过面,一直都是书信来往。
郦道元先从李崇大都督讨平六镇起义,随后又南下持节监督河间王元琛和扬州刺史长孙稚在南线作战,而元冠受则是在西北地区打了好几年的仗。
久别重逢之时,自然有很多能谈的话题。
“勉强糊口吧,生产秩序逐渐恢复了,只要不遇到大灾之年,应该还能过得去。去年秦州平定后,很是赈济了一番穷苦百姓,伪秦的治理能力实在是堪忧。”
元冠受倒也没有居功自傲,不管怎么说,治理地方都是苏绰带领的文官体系的功劳,跟他其实沾不什么边。
“看来你没忘了当年的初心。”
郦道元看着眼前不怒自威的将军,试图跟正光五年那个在西行寺外,为百姓仗义出手的弟子重合在一起。
随着年岁渐长,今年的元冠受,虚数已经到了及冠的年纪,下巴胡须也茂盛了起来。
而他手握重兵,身居高位,又是战场厮杀出来的,不知不觉间就有了些许威势。
感慨了一番,郦道元的话锋却突然一转,说道:“我在南线作战,经常看梁国的骑兵,骑的是凉马,甚至陈庆之所部还有了成规模的具装甲骑,我军当之不及,这是怎么回事?”
“咳”
元冠受一时尴尬,本想搪塞给马贩子,可转念一下,又嘲笑起了自己怎么官位越来越高,却越来越虚伪了起来。
坦坦荡荡地给老师讲了凉马蜀锦宝石香料的三角贸易,郦道元听后,倒也没再说什么。
凉马输送到南梁,也称不是养虎为患,毕竟南梁积弊丛生,现在社会通货膨胀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就算有了输入的战马,也不可能由南向北完成大规模北伐,只不过是让南线淮河战场的魏军比较难受罢了。
“陈庆之老师觉得此人如何?”
元冠受对后世的这位白袍军神难免有些好奇,可他一直在关陇战场作战,从未与陈庆之交过手,故此,便问出了这个问题。
郦道元沉吟了几息,答道:“裴邃病亡后,陈庆之、韦放,这两人乃是梁国在淮河一线的顶梁柱。陈庆之尤擅进攻,彭城、寿阳两场大战,野战攻城所攻无不克,锋芒毕露,有名将之风。”
擅长进攻这倒是很符合,看来名将的风格都是逐渐成型的。
话题绕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不免绕到了两人一直避而不谈的,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齐王的事情,与元冠受的态度。
“你要跟着齐王一起反了吗?”
郦道元的双眼盯着元冠受,几年不见,他觉得这个弟子似乎有些陌生了起来。
元冠受坦诚以对,道:“齐王于我有大恩,我非是知恩不报之人。”
“私人恩义,与国家大事,你分不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