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公子模样好性子好学问也好,还很尊重姑娘,吴夫人看着也是个好相处的,最重要的是姑娘看着也是满意他的,这才有了这个设想。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成天想着求娶成亲的,我与三郎不是那种喜欢。”
沈菱歌在她额头轻点了点,见云姑露出疑惑的神情,换了个她能听懂的:“你知道为何方才吴夫人如此有底气,伯母与宋夫人都要看她脸色?”
“因为吴大人?”
“云姑真聪明,便是宋夫人在她面前都得低眉顺目,我爹爹便是再有钱,人家也瞧不上的。且你没瞧见吴夫人有多看重三郎,她出手相助是因为她好心。但三郎是嫡子,定是要选个家世身份都配得上他的好姑娘。”
若是没这些因素制衡着,三郎或许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夫婿人选,只可惜,身份还是太高了。
她与三郎只能是知己,是说得上话的同路人。
“没想到大户人家的婚嫁,比我们小老百姓还要复杂。”
沈菱歌看她为难的模样,忍不住笑开了,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放心吧,你家姑娘不愁嫁,只是暂时还不想嫁。”
“这又是为何?”孝期也有守完的那一日,哪有姑娘家是不嫁人的呢?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以后再和你说。”
云姑似懂非懂,但姑娘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应下,两人在亭中小坐了会,就见不远处有人快步而来。
沈菱歌还以为是来喊她上船的,可没想到来的是沈淑欣身旁的婢女白珠,只见她面色匆匆,很是焦急。
“二姑娘,不好了,我们姑娘不见了。”
沈菱歌也愣了,“大姐姐不是与宋十郎在一块吗?怎么会不见呢,你方才可是一直跟着的?”
“奴婢原是一直跟着的,可走了段路,姑娘便有些不适,去了亭中歇息,差奴婢去取药,待奴婢回来时,他们二人都没了踪影。奴婢不敢把这事告诉夫人,只能来找二姑娘。”
“哪个亭子?快带我过去。”
沈菱歌快步到了亭子,可里面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地上掉落的一朵珠花,证明沈淑欣确实在这待过。
“这不行,必须得去通知伯母,再去宋家那边问问,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好的结果可能是,沈淑欣好些了,宋十郎陪着她回去了,正好和白珠错开没碰上。
不好的便有可能是,宋十郎有事离开了,将沈淑欣丢在了亭中。而她又不知遇上了什么事,独自回去了。
这园子这么大,且今日游园的人也多,大姐姐怕生人,身子又不舒服,若是不巧撞见了什么人,那可如何是好。
“白珠,你回去找夫人,我与云姑在这附近再找找。”
“二姑娘,奴婢不敢。”白珠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眼眶都红了。
沈菱歌想了想也是,她是贴身伺候沈淑欣的,这会人丢了,第一个责怪的就是她。
说到底,这事若不是她在其中劝,大姐姐也无法下定决心见宋十郎,如今人丢了,她有推脱不掉的责任。
“我跟你一道过去,云姑,你在这等着,若是大姐姐又回来了,就陪着她在亭中坐着,哪儿也别去。”
云姑虽然也很想跟着沈菱歌,但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连连点头,安排好事宜后,由白珠领路,快步往回走。
路上一直不停在想,大姐姐到底会去哪,她身体不适,就该待在原地不动,若是好些了,也不该到处乱跑,难道真是宋十郎那头出了错?
可吴绍秋明明说,宋十郎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她相信吴绍秋的话,且他们两是订了婚的未婚夫妻,又能出什么事。
若是他们两都不可能出问题,唯一有可能不对劲的,就是白珠了。
沈菱歌方才心中挂着事,这会陡然间反应过来,才发现眼前根本就不是回去的路,她走在一条鹅卵石的小径上,两边皆莲花池,四周很是陌生,看不出身处何处。
她正要止步,就感觉有人用力地在她身后推了一把。
她毫无防备脚下不稳,身影晃了两下,直直地坠入了池中。
瞬间湖水漫过她的鼻息,她好似听见白珠喊了两声什么,而后就匆匆跑开了。
沈菱歌虽是在南方生活了六年,可她水性并不好,且这池水阴冷又不见底,她只能奋力挣扎着不让自己沉下去。
可在她扑腾间,腿脚却缠上了无数横陈的莲花茎梗,好似有一双手,在将她不停地往下拽。
被逼出的泪水混着池水,完全失去了方向,没过多久,便只觉得手脚愈发冰冷,直到脚踝一阵抽搐,再也没了挣扎的气力。
一点点往池底沉下去。
两世的记忆在她脑海里不停地轮转,她以为不再与表哥有瓜葛,就改变了一切,却没想到,人终究是斗不过命数。
在她意识模糊间,好似感觉有人跳了下来,像一团光朝她游来,而后将她包裹着。
闭眼之前,似乎感觉到有人贴着她耳畔在低喃。
-你又欠了我一回,这账如何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