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早晨有些微凉，薄雾轻笼，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周言昭来的比较早，到防护所更衣室，换上洁白的工作服，输录指纹打卡。对着所里值夜班的同事，亲切道了声早上好。

“周组，今天怎么这么早？昨天凌晨一组不是才收队吗？”值班同事一看立马站起身，刚说完，嘴边就打了个哈欠。

周言昭笑笑，“困了吧，在坚持会，接班的同事马上就来了。”

值班同事三十多岁，被比自己年龄还小的人关照了，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心里却是暖呼呼的，像是一大早喝了杯热热的营养粥，从里到外的舒畅。

“好的，不过周组你也要顾着自己，这种情况下午请假，所里也会批准的。”防护所规章制度里其实有这么一条，只是大家都给忘记了。

“行，你继续休息，我去看护中心看看昨天送过来的患者。”特殊防护所的规矩，周言昭一组，从泰阳商场送过来的人，就归她防护一组照顾护理。

周言昭先是查了下昨天送来的患者病情记录本，发热信息素的各时段数据情况。已经没有特别严重的情况，基本上，陆续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周言昭去巡视病房，路过楼层看护中心，对着值班护工，稍稍打了个手势。

时间还早，楼层很安静，有些许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病房门都是开着的，方便看护中心的护工随时进来查看。

周言昭查到第三间病房，里面oega患者已经醒了，正准备自己起身去接水。

周言昭快走两步制止，“要喝水是吗，你别动，我帮你接。”说完就拿起水杯接了半杯水递过去，“是不是感觉身体还很僵硬，甚至还有点酸疼，有些使不上力？这都是昨天诱发剂导致的后遗症。因为不是发热期，是硬生被提前催发出来的，所以身体会很不适。”

oega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才慢慢仰起脸，声音带着一丝喜悦，“医生，我记得你。是你昨天带人过来救得我们。我，我对alpha的气息很敏感。被强制发热的时候，周边alpha的气息，会变得很有攻击性，很可怕。但是，医生，你虽然是alpha，可气息非常，非常舒服，我就特别，记住你了。”

oega说完这些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实际上，现在他依然能闻到医生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明明身体还有有股热气翻滚，才想要接杯水压下去。可奇怪的是，医生一靠近，身体里那股烦热，竟然慢慢潜了下去。

“可能因为我提前服用了抑制剂，不会被热潮影响。”周言昭的体质情况，在内部档案里，并不是秘密。对外只公布，她身体内具有返祖基因。却隐瞒了她alpha的信息也很特殊这件事。

对发热期的oega来说，alpha的信息绝对是危险，且具有攻击性的。还有一种本能的畏惧感。但是oega和alpha又天生相互吸引。哪怕是走在路上，互不认识的两个人，一旦oega进入发热期，走在路边的alpha会感受到oega信息素，就会被吸引，进入猎取状态。alpha猎取状态，会散发强大的气息。

这又和oega的信息素不一样。

某种比喻更像是动物世界里，雄狮拓展领土，不容他人踏入一步。

alpha猎取状态释放信息，有对其他alpha警示震慑，对oega起到支配作用。

发热期的oega，在猎取状态的alpha跟前，无疑只最危险的。

所以联合政府，在努力促进经济发展，人口发展的同时，提倡种性自由，平等。强制要求oega在职企事业单位，用人工厂，私人店铺等等，只要雇佣oega，就要免费提供抑制剂。

便利店铺，自动贩卖机，到处都是各种品级的抑制药剂。为的就是防止公共场合内，oega突发进入发热，造成大面积发热潮，引起混乱。

周言昭体内返祖基因，能让她不受发热期的oega干扰。并且她的alpha气息，拥有特殊性。

病床上oega盯着周言昭看了几秒，最后没忍住，声音又轻又急，“医师，你，你有伴侣了吗？”说完脸颊肉眼可见的红了一片，微微低着头，又强撑着抬起头看过来，眼神中带着满满期待。

周言昭在他病历册上写上仪器上数据，轻笑一声，“我已经有认识的oega朋友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问到这个问题了，答案越发标准。这个时候，周言昭发自内心觉得，段廷议这个花花公子，对她还是有点用的。

巡视完看护中心之后，回到防护所的行政楼。正巧和防护二组，三组的组长迎面撞上。他们看样子要去看护中心巡房。

赵刚是二组组长，四十出头的年纪，身高体壮。alpha该有的气质，大多数都能在他身上找到。旁边站着是防护三组的组长罗天华。要比赵刚小几岁，平时做什么都喜欢跟在赵刚身后。防护所里都知道，二组和三组组员之间关系最好，这多少也掺杂着组长之间私人关系在里头。

周言昭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她一到防护所任职开始，赵刚就明摆着看她不顺眼。不说作为资深前辈照顾提携一下，可也不至于背后使绊子吧。

“赵组长，罗组长，早上好啊，一起去巡房？”年龄小，资历短总是要放低一点姿态的，不然别人说年轻气盛，不尊重前辈。周言昭笑脸相迎，主动开口打招呼。

“周组长，你别怪我没提醒你。知道你年轻，有魄力是好事。可泰阳商场的人一大早就跑去仲裁厅去投诉，索要赔偿。就因为你昨天夜里水洗人家商场，导致地板、柜台损失严重。我劝你现在最好先写个过失报告上去，再去商场给人道个歉。”赵刚舌根子压着喉咙上，那句周组长，托着长长的尾巴音。仗着自己身材高大，仰着下巴，全程俯视着说话。

赵刚开头，罗天华一向后来跟上，可人家语气就缓和多了。微笑一声，“周组，赵组长就是好心提醒你。昨天水洗场地，真的没必要。听说是一级违禁诱发剂，你有些急。哎呀，你工作时间不长，其实可以联系所里请教其他人。也不至于弄得人家商场开不了业。赵组长说的过失报告，也是好意，主动承担错误。段司长部里开会回来，也不会过分追究你的过错。”

周言昭双手抄在工作服口袋里，抿了抿嘴角，叹了一口气，“恐怕这回我真是鲁莽了，两位组长说的对，我是应该先把过失报告写了。起码能证明我认错态度是端正良好的。”

“对对，是这个道理。”罗天华点头，毫不吝啬的夸赞周言昭是个聪明人。

赵刚暗自勾勾嘴角，冷笑一声，拿着眼角瞥人。

“两位组长先忙，我回去准备准备，今后要是还有这样状况，我一准请教两位组长，绝不一个人蛮干。”眼见着周言昭的态度软和下来。罗天华立马接上话茬，“别客气，都是一起工作的，级别不分大小，以后相互照应。”

赵刚拽了一把罗天华，“走了，别耽误人家回去写报告。”

周言昭站在原地一直都等两人走远，上扬的嘴角一下子拉平，心底嗤笑，写个鬼的过失报告。

回到防护一组办公室，果然就看到组员小孟，正拿着文件等她。“周组，这是昨天暗香检测数据报告，这种诱发剂特别厉害，能吸收和溶解阻断剂的主要构成部分。还有这个，一大早仲裁厅那边发来的，周组你看，要不要先回应一下，还是等司长回来？”

周言昭接过来，随后放手一边，看都没看一眼。“这些不用管它，做好我们本职工作，这些善后的事情，自然有专门的人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