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中式装修风格的办公室,上好的红木散发着清淡的香味,地板是低调却昂贵,近乎已经绝迹的大红酸枝木。
靠右侧中央摆放了一只古朴茶桌,若是细看,是雕黄花梨的,亦是近乎绝迹的上好木材,近八百万一张的价格,摆在任何高档股东家具店,都是镇店之宝级别的。
茶桌上摆放了整套的景德镇青花瓷茶具,汝瓷花盆,盆里一株龙骨花正在花期,枝叶翠绿,洁白的花朵簌簌立着,养的极好。
茶桌靠墙一侧,摆了两张同样木制的圈椅,上面靠着蜀绣抱枕。
办公室东边,靠墙摆了一张博古架,上面摆放着各色古玩,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博古架前面,是一张书桌,坐在书桌前的男子,今日里穿了一身银灰色鱼骨纹西装,头垂下来,专注的看着手里的文件。
右手握着一只派克钢笔,不时在文件上勾勒,手型修长好看,衬衫袖口往上堆了一小截,铂金纽扣上落了白炽灯光点,手腕活动间,光点莹莹闪动。
露出来的手腕线条纤瘦却有力,百达翡丽经典的圆形表盘上,时针指向了5
门上传来两声极轻的叩门声,他温润的嗓子亲启,“进来。”
“时总,这里有两份文件,财务部赶着要。”
秘书一身得体的职业装,优雅知性,抱着两份文件进来。
清亮镜片后的细长眼睛抬起薄薄的眼皮,目不斜视的接过文件,翻开,一目十行扫下来,卷着边翻到第二页,钢笔尖即将落下的一刻,视线凝在一串数字上。
钢笔尖在落款处留下一个黑点,又收了。
“你审核过吗?”
秘书眼皮一跳,但还是照实说:“审核过了。”
时幽手指贴着桌面将文件推到她面前,“昨日看到的这个月成本支出上,市场部的差旅费是是1246532,综合部的差旅费是165436,你这俩个部门的数字正好反了,你回去对一下。”
秘书拿起来看,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公司27家子公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各个子公司,各个部门的数据,要经过从报表到申请,实批,发放,中间要经过数道手续。
这么低级的错误,竟然经过这么多曾经,递到了她这里,重点是,她居然还没发现。
别看只是反了,但是公司的资金自由流程,要是再一道道追回来,中间经过很多人事,相当麻烦。
财务上是容不得半点错的,这个级别的错误,值得所有老板发火了。
曾经她任职的一个上市公司里,正件是美元,附件是人民币,电脑里也是人民币,严格来说,财务数字上并没出错,并没有造成直接损失,老总为了立威,从财务总监,会计主管,上下至少换了一半的人。
“对不起,时总,我自请扣了这个季度的奖金,”秘书提着心,“是我的错,我会立刻重新审视财务流程,找出错误的源头,开会议出新的章程,坚决杜绝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时幽手指轻轻在桌子上敲了敲,“把你的奖金换成咖啡,请秘书部的人一个月下午茶吧。”
秘书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好的时总。”
时幽又说:“同样的,这件事也不用查了,拟个公告下去,所有签过字的部分负责人,请所在部门下属一个月下午茶。”
秘书震惊了一下,其实这件事,若是查下去,报上来的结果,顶缸的一定是职位最低的那个人,她极有可能是无辜的。
时幽是无声把所有负责人任罚了,受益对象是所有员工。
这不是多少钱的事,而是一种脸面。
让下属看笑话,这比任何一种责罚都有力度。
无论如何,这对她都是一种好的结果,秘书心悦诚服的拿起文件夹,退出办公室。
走到门口,遇上宁野,公司研发部负责任,略颔首,径直退了出去。
宁野和时幽一起长大,一直同学到大学,就没那么严肃,吊儿郎当的坐到时幽对面桌子上,“都五点了,还不下班幽会去啊?”
时幽被“幽会”两个字雷到了,有些无奈的收了钢笔,看向他,“你就不能用正常点的词汇?”
“怎么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能那么不正经?”
宁野唇边挂着笑,有一分不羁,“豁,时总,我有时候怀疑你是从古墓丽影爬出来的。”
“幽会要是都算不正经,那接吻是不是都得算虎狼之词?”
时幽抓起手边一份文件拍到他脸上,“你闭嘴吧你。”
宁野也不在意,嬉笑着收了文件摆回去,“你不是还准备六点下班再去吧?”
时幽并未觉出什么不妥,“我约的是六点半,这里到餐厅,半个小时足够了。”
宁野给他一个白眼,“你还真是凭实力成单身狗啊!人家是女孩子,你和人共进晚餐,不去接她吗?”
时幽楞了一下,“要去接的吗?”
宁野:“当然啊。”
他是见识过时幽直的,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有个女生暗恋时幽,情人节前夕,红着脸递给他一张票,邀请他一起听音乐会。
他拿过来,“这位钢琴家的演奏会还挺难抢的,你是不是排了很久的队?我给你两倍钱,可以吗?”
他真的递给女孩一沓厚实的粉色人民币。
搞的好像人家女孩是个倒票的票贩子!
女孩当时就捂着脸跑开了。
时幽居然有些自责的呢喃,“我是不是给的少了?”。
他不管是在学业上,还是在工作上,都既有天赋,偏是在感情上,像是缺了一根筋是的。
他家世好是顶级,脸也是顶级,有的是富家千金,公司高管借着职务之便示好,他能和人谈一天的金融局势,行业前景。
搞的那些千金纷纷以为他是婉拒。
哦,也有一位女高管真的折服于他敏锐的商业嗅觉,后来还跳到这边公司,成了公司骨干,为公司开辟新市场立下了赫赫战功。
只是,完全没了感情上的想法,现在,人家娃都三岁了!
他愣是能把任何饭局,都吃成工作!
宁野十分担忧时幽会打一辈子光棍,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洛吱很特别,也很有趣。
她很好看他。
时幽有良好的教养,饭后送别人去车上是常事,但是,还真没接过任何人。
“好吧。”
珉了珉唇,掏出手机,找出吱吱的电话拨通。
“你好,我是时幽。”
吱吱刚从疗养院回来,正准备重新画个妆,换衣服,看到时幽的电话意外了一下。
“是我,什么事?”
时幽:“你家在哪?方便我去接你吗?”
吱吱:“可以啊,我加你微信,把位置发给你。”
时幽:“好的,我的手机号就是微信号。”
吱吱:“好。”
宁野不淡定了,“你昨晚就知道人手机号了,怎么不加人微信?”
时幽点着手机,“这么唐突不太好,还是应该尊重别人的意思。”
宁野:“拜托,这个洛吱明显是对你有意思,巴不得你加她好吗?”
时幽:“你想多了。”
宁野:又来了!每回都这样。
“算了,你们在哪吃饭?我帮你准备吧。”
时幽:“你别乱来。”
宁野:“我不乱来,就是能让洛小姐开心。”
时幽倒是能接受这个,“在璃影。”
吱吱洗漱了一下,正对着镜子画眼妆,时幽的电话到了。
时幽:“我到你家门口了。”
吱吱:“抱歉,我还在化妆,你把电话给保安,我让他给你开门。”
时幽把电话给保安,保安开了门放行。
吱吱又拨通姜话电话,让他亲自给时幽泡一杯毛都匀尖。
时幽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杯,浅浅呷一口,淡淡的茶香萦绕在齿间,有些意外,这茶泡的口感,竟然和自己很相似。
连手法都几乎一样。
他看向姜话:“你是专门学过茶艺吗?泡的不错。”
姜话和他对面而坐,不卑不亢,“也算学过吧,不过都是小姐教的。”
时幽眸中的意外更深一些。
两人一边品茶,一边闲谈,不一会,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吱吱一身嫩烟灰色及膝裙款款而来,蜜茶色的卷发细细分编下来垂在后背,龙须刘海卷在精致的侧颊,随着走动拂动。
眼睛又大又圆,丰润的唇瓣上,闪着薄透的樱花粉光泽,微微弯着看过来。
镶了水钻的手中,握着一只小小的手包,顺着扇形的台阶缓缓走下来,步步生莲,像敦煌壁画里的仙女从画中走来。
姜话看了好一会,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时幽一直到她,直到她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才反应过来,起身迎上去。
“好了?”
“嗯。”
“那我们走吧。”
“好。”
“去哪?”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三人同时顺着声音向门口看去。
门口背光立着的,正是刚下了飞机,风尘仆仆而来的席泽。
马不停蹄连飞了一个来回的席泽,面色骇人,扫一眼吱吱,一眼看到她精致完美的妆容,漂亮的裙子,再看到她身旁,身长玉立,温润儒雅的时幽,脸色瞬间沉了十个度。
直接黑了一个色号。
他大步流星走到吱吱面前,一把拉过她手腕拽到自己身边。
吱吱胳膊撞到他胸膛,踉跄一下才站直,后退了一步。
手往回抽,“你松手,弄疼我了。”
席泽却把她拉的又离自己近一步,脸绷成冷硬的线条,“我们谈谈,现在。”
“你放手,真的弄疼我了。”
姜话:“你放开她。”
时幽:“你放开她。”
两人同时抓住席泽的手,想掰开他握着吱吱的手。
席泽看到姜话,一股怒气充上脑门,松了吱吱的手腕,拉着姜话的衣领子,声音森寒:“你这个混蛋!”
同时,拳头朝他命门砸过来。
姜话抬手,摁住他手腕,往后推。
席泽后退一步,再次挥拳而上。
两人打了起来。
“别打了!”吱吱喊,“席泽你给我住手。”
席泽根本不行,打红了眼,姜话没有出全力,被逼的一个侧翻,席泽拳头落了空,却拉倒了他的衬衫。
最上面两颗纽扣崩了,吱吱一眼扫到他锁骨下面的红疹。
走近,一把推开席泽,两手撕开姜话的衣服,胸膛暴露在空气中,密密麻麻的红疹,触目惊心。
吱吱瞳孔一缩,映着他胸前整片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