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天高气爽,日头不再像之前那般辣,微微的秋风吹拂在脸上,让人忍不住想打哈欠。
“难怪古人说‘春困秋乏’,若是不活动活动,我怕是要这两天要午睡好久。”陈旻骑在马上,与旁边张良玩笑道。
阳光下,少年挺拔的的身姿仿佛是棵刚抽条的小树,周身洋溢这整个年纪独有的意气风发。
张良同样一身劲装,长发高高竖起,如此飒爽,倒是冲淡本身的女气。听到陈旻开口,微微一笑道:“确实,今年倒是难得的好年景,风调雨顺,想来此番收获也能不小。”
身后众人纷纷点头起哄,兴奋异常。
他们这次是出来围猎的。此时整个神州大地的人口加在一起不过两千万,还有大片大片的山林荒地,动物要比人多的多。于是各个县经常每隔两年就请人去清理一次,陈旻接管蓟县后,对这些东西不是很了解,到如今,方圆几里地的动物已经泛滥成灾,其中不乏狼群、野猪这些能伤人的东西。
在不知多少次收到蓟县百姓在外面被袭击的消息后,陈旻选择带领县内众人,来一场围猎。
“令君说了,这次围猎目标主要是狼、猪这些,其他带崽的尽量避开,此番清理危害,可莫要因为舍不得坏了皮子让自己陷入险境,一切以安全为主!”武臣高声吩咐。
底下人听得心里发热,这个时代的贵族门阀基本很少有将百姓们当人的,唯有他们令君这般心慈,当即齐声应下。
随着一声号令,上千人手持兵器涌上山林。
陈旻身子骨没长成,弓马自然比不上他人娴熟,进山后只打了只兔子便放弃挣扎,与张良一同在四处闲逛。
“先生为何不去跟着一道围猎?”陈旻有些好奇,作为世家公子,张良的骑射应该是他们这群人里最好的。
张良微微摇头,因着长时间修习黄老之道,他一直反对此时围猎的习俗,认为如果人强行去干涉万物生长,若是遇到什么天灾,怕是难以应付。不过也知道有时候人畜矛盾紧张,于是旁人要打也不多嘴,但自己是万万不动的。
陈旻苦笑,张良说的那种情况确实也有可能,不过眼下实在没旁的方法,张了张嘴,刚要出声,猛地听到不远处传来惊呼。
忙骑马过去,到了才知晓,原来是婉娘猎到了狼王。
婉娘如今肚子已经显怀,如今她在城里万事顺心,全然不用操心什么,脸上的笑意倒是越来越多。
不过也有一点不好,那便是后院没什么人与她讲话,冷盈整日忙得团团转,自然抽不出时间陪她,况且冷氏乃儒门大家,平日最是在意纲常伦理。在因为婉娘几次因无聊跑去与陈旻闲谈后,直接不假辞色的要求其注意自己寡嫂的身份。
由于这点,两个女子一直不对付,好些次差点直接起冲突。
这次围猎,婉娘吵着也要跟来,陈旻因着兄长之事,中对其有那么几分歉意,于是便让人左右不离,点头同意。
如今没料到,困扰蓟县良久的狼王竟然被她一个弱女子猎到了。
陈旻走近看了看皮子,发现一箭正中狼王喉间,整张皮子没有半点损坏,不由感叹,“好功夫,没想到竟被你拔了头筹。”
婉娘也很高兴,眉眼弯弯道:“侥幸罢了,不过我的骑射都是我大父从小手把手教的,他以前说过,我是全家最有天赋的。”
陈旻笑了笑,让手下人将尸体收好,等事后给对方做个袄子。
原本以为今日的意外就这一件,谁知在准备返程之时,发觉周围人瞧自己的眼神都不对。
那是一种,混合了敬畏与崇拜的目光。
陈旻微微皱眉,刚要开口询问,突然,也不知起的头儿,一帮人其其跪下,口中不断叫喊着什么“天子”、“下凡。”
“你们……”
“恭喜令君,射得白鹿,想必您管理蓟县乃是上苍下达的旨意,实乃万民之福,蓟县百姓之福啊!”
此时之前还称自己体弱不来参与围猎的郦食其跳了出来,对陈旻躬身道,接着武臣不知从哪里牵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鹿。
小鹿走起来有些一瘸一拐,仔细看去,原来是脚踝处有些损伤。
鹿腿如此细小都能射中,这要是怎样的功夫啊,众人感叹。旋即又有人提出疑惑,表示陈旻之前不是说过自己骑射不怎么样。
发问的人倒是没什么别的意思,无论哪个时代,总有些看不清人情世故的杠精,不过这样一来,其余的也都有些纳闷。
“谁说的?旻哥儿的功夫好着呢,我之所以能射中狼王,就是因为按他教的做。”此时婉娘站了出来,指着自己猎的猎物大声道。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原来这都是令君的自谦啊,遂对其人品高洁更加钦佩。
陈旻看了看左右,最后选择没有出声。
等回府后,立刻将武臣郦食几个其召集到身边,沉声道:“这都是你们弄出来的?”
武臣有些忐忑,但面上更多的是倔强,而郦食其则轻松多了,点了点头,大方承认道:“主要是我与武臣,前几日他在山间无意中寻到白鹿,因为计划订的匆忙,险些出纰漏,不过还好小娘反应快。”
“你们、你们……”陈旻面色复杂,半天说不出话来。
郦食其微微一笑,拱手道:“公子性情高洁,对这些东西不喜,老朽也知道,所以之前才未与您言明。不过嘛……”
“老朽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旻点头,让他但说无妨。
郦食其沉吟片刻,缓缓道:“令君认为,如今蓟县百姓对您忠心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