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绪克为这熟悉的气息所迷,轻呼一声,竟踉跄地摔在那人怀中。
……正好摸到了对方窄细的腰。
普绪克指尖倏然一麻。
嘶。
两人同时倒吸一声。
却见男人低垂着眼帘,瞳仁中泛着数不清的涟漪,轻掐她的腮问了句,“故意的呀?”
普绪克的脸立即爆红。
她浑身一凛,欲立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恰到好处地拦住。
印象中,丘比特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来去无踪,似这般突然出现,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了。
她嘟起嘴黯了脸色,“欺负人。”
又吞吞吐吐地问,“你怎么来了?”
他似神色不悦,凉凉地敲打她,“不告而别,还好意思问我?”
昨日听了爱妮丝受伤的消息后,普绪克心里着急,来不及跟丘比特说,一时便从奥林匹斯上冲了下来。
不过也不是不告而别,她明明叫鹦鹉送小信给他的。
如今这样堵上门来,是没收到吗?
普绪克吐吐舌头。
“那你不还是找过来了吗?”
丘比特横腰把她抱起,重重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他那股痴缠劲儿又犯了,额头轻靠着她,一呼一吸地叹气,额上柔软的浅色头发,也撩了几丝挂在普绪克耳轮上……像一只粘人的小绵羊,温顺,无害,又可怜巴巴。
丘比特一本正经地眨巴着冰澈的眼睛,柔声说,“普绪克,你知道吗,我感觉我要完了……”
说罢拉她的手放在微微起伏的心脏上,颓然闭上眼皮,一下一下地吻着她,“这里,越来越疼,离开你一瞬间,我就疼得宛如火烧似的。”
普绪克眉尾轻提,长长地咦了一声。
她知道他惯会捡好听的说,普通的话从爱神殿下嘴里说出来都沾了情思,更遑论这般肉麻的言语。
“真至于吗?”
普绪克半信半疑地抬起头,“中了金箭的人,都会这般痛苦吗?”
丘比特恳然地点了下头。
他眼尾下垂,忧郁又潦倒。
“之前不知道,现在亲身体会了,才觉得厉害。”
普绪克越发挺直脊背。
她怎么觉得,他又在套路她呢?
普绪克低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其实,我早跟你说过,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你狠狠心戳自己一箭,现在早逍遥去了。”
丘比特不悦地打断她,扣着她腰的手又把她往前贴了贴,“既然长痛不如短痛,那么为什么就不能拿金箭戳你一下呢?这样,我的长痛就变成长乐了。”
倒真随手变出一支金箭来,“放心,金箭入怀,没有半点感觉,亲爱的,你连短痛也不用受……”
普绪克的笑顿时一凝。
那金灿灿的箭尖明晃晃地对着她,仿佛是条金色的蛇,一旦被咬上就摆脱不开了。
“别别……”
她不由得就要躲,可那居心不良的人却不让她后退半步,反而将金箭步步紧逼,直直就朝着她心脏。
“别?”
他认真地说,“你若是再有一次不告而别,我非得一个人疼死不可。”
普绪克鼓起了嘴。
这人表面上看起来软弱无害,其实暗地里就拿这些法子来拿捏她。
她只好软下语气,搂上他的脖子,细声细语地说,“我刚才跟你开玩笑不是,我怎么舍得再让铅箭戳你一次?其实我们才不到一天没见,不至于如此大惊小怪吧?”
丘比特表情淡然地摇摇头。
“至于的。”
他呼吸微重,那堪称完美漂亮的眼睑下,蒙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黑青。
眸色也不如平常那般明亮,那个高高在上的爱神萎靡不振,比普绪克更像凡人……看起来真被金箭折磨得不轻。
普绪克的秀眉不禁蹙起。
她从前倒也知道金箭的名头,却不知爱神自己中了,也会如此要死要活。
丘比特悄然在她耳根说,“本来也没这么厉害,可是每跟你接触一次,金箭的作用便厉害一分。如果不和你接触,又无法忍受。普绪克,我现在真是无药可救了,怎么办?”
那缱绻之意不知不觉地蔓延周遭,如同一个看不见的气场,渲染着普绪克的神经。
她挡在他肩头的手,像是被某种药水抽去了骨头,软而无力,再不能跟眼前人拉开距离。
“我不信。”她蚊子似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此刻烛火适时地灭掉了。
他牵着她的手,暗暗说,“那我证明给你看,好不好?”
……
入夜,普绪克枕在丘比特的臂间,身形微僵。
她浑身劳累,迷迷糊糊地阖着眼睛。
不知怎么地,忽然想起了美神交给她的第三个任务,焦虑又袭上心头来。
她一个活人,该怎么到冥界去呢?
难道真要让她跳进斯提克斯河里去吗?
唉。
注定是完不成的。
她翻来覆去,旁边安然睡着的男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