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欢这话就太贴心了,三老爷顿时觉得自己那颗硬汉心变得软软暖暖的。
他想,果然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瞧瞧欢儿这小嘴巴多甜,不像他生的那两个混小子,连句软和话都不会说,成日只知道惹他生气!
思及此,三老爷顿时觉得沈清宵他们变得有些碍眼,但鉴于自己这会儿正忙着和亲亲侄女儿说话,没空搭理混小子们,他便只瞪了其余三个小子一眼,然后转头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对沈宜欢道:“那也不必如此辛苦,三叔总要回家的嘛,下次可不许再这么折腾了。”
见三老爷这么可爱,沈宜欢都不忍心让他失望了,闻言就乖乖点了点头,“好。”
至于下次……
那就下次再说呗!
反正下次有热闹她肯定还是会凑的,三老爷他们同不同意根本就不重要。
似乎是看穿了沈宜欢的这番小心思,三老爷心下有些无奈,不过他倒也没说什么。
在他看来,小姑娘嘛,再怎么任性也是可爱的,他愿意宠着,也必须宠着家里这唯一的千金你问为什么是唯一?因为沈宜喜那个庶女是从来就没有被三老爷看在眼里过。
沈宜欢得到了三老爷最大的宽容,可沈清宵他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三老爷直接转过头,板着张脸冲沈清宵哥几个发难道:“还有你们,别以为你们不说话我就不知道是你们撺掇妹妹乱来了,我可警告你们,下次你们要再敢带着妹妹瞎折腾了,仔细我剐了你们的皮,听清楚了没有?”
沈清远、沈清寒、沈清宵齐齐无语望天:到底是谁撺掇谁啊?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锅从天来!
三个莫名躺枪的少年心好累,但他们也不敢辩驳什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心疼毫无家庭地位的自己和自己身旁的兄弟们。
“我们记住了。”三兄弟有气无力地应道。
三老爷对他们的表态其实并不太满意,但这会儿大庭广众的,他决定给几个混小子留点儿面子,便没再咄咄逼人下去。
众人又寒暄了一阵,眼看时间差不多,沈清远这才前一步,俯身在三老爷耳畔耳语道:“三叔,其实我父亲也来了,这会儿正在文轩楼的雅间等着您呢,您要不要先去见一见父亲?”
沈清远这话一出,三老爷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到现在还没有看见自家二哥的人影,心下不由有些奇怪,不过
“文轩?我记得那是个纸墨铺子吧,又没吃又没喝的,你爹去那儿干嘛?”三老爷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他可不记得他家二哥是个多有闲情逸致的人,若非如此,朝中那些文官也不会屡屡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直骂他是大老粗了。
这个问题,还真是触及了沈清远的知识盲区,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道:“许是父亲有什么话想同您说吧。”
那就更奇怪了。
三老爷心道,从前他和自家二哥有什么话都是直接在家里说的,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是如今日这般,非得在外面找个纸墨铺说的。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怀着这样的疑问,三老爷的眉心下意识拧紧了,但他到底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点了点头,转身同身边的副将交待了一番之后,然后便跟着沈清远几个往文轩而去。
许是大军进城也有一会儿了,城中的热闹开始渐渐褪去,没了夹道欢迎的百姓,三老爷他们离开得倒也算顺利。
到了文轩之后,沈清远几个径直引着三老爷了二楼的雅间。
彼时定北侯正坐在临窗的桌子旁十分悠闲地自饮自酌着,然而由于“重伤未愈”的缘故,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许生涩,不太流畅。
看见三老爷,定北侯嘴角缓缓绽开一抹笑意,十分热情地冲自家兄弟招了招手:“三弟回来了?快快过来坐。”
三老爷觉得今日的定北侯瞧着格外奇怪,但他也来不及多想,听见招呼便依言走了过去。
而沈清远几个见状则十分知地退了出去,并顺势关了门。
屋子里一时只剩下定北侯和三老爷兄弟二人。
没了旁人,三老爷说话就十分直接了,只见他拧紧了一对浓密的剑眉,委屈地质问:“二哥,你今日怎么没像之前说好的那般,出城同我们汇合?你都不知道我刚刚在城门口接受大家目光洗礼的时候,到底有多么心虚。”
说到这个,三老爷是真有点儿委屈,明明当初他和他家二哥说好了的,等到大军快进城的时候,他就给二哥去信,二哥一接到信就会出城来和他们汇合,然后再以一军主帅的身份率领大军一同进城。
可是他昨日领着大军在城外驻扎的时候,分明已及时派人往府中传了信了,结果他不仅没有收到回信,今日更是索性连他家二哥的面都没有见着。
没了二哥打头阵,他生生被逼着和瑞王那个倒胃口的家伙虚与委蛇了半天,真是越想越气。
当然了,三老爷最气的其实还是自己抢了原本属于定北侯的风光这件事,虽然他知道他这二哥根本不会在意。
在三老爷看来,此次和蛮族人的这场大战,他二哥才是居功至伟的那一个,若是没有二哥,他们别说是打胜仗了,恐怕人都不一定回得来呢。
所以不仅是手下的将士们拥戴二哥,他也觉得自家二哥值得所有的赞誉和荣光。
至于他,他只要能站在二哥旁边就已经是无光荣了,可不想抢了哥哥的风头,成为百姓心中最厉害的那个大英雄。
在三老爷朴素的是非观里,不管什么东西,反正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不属于他的,再好他也不会眼红,因为只有靠自己一拳一脚打拼出来的一切才有意义,争啊抢啊属实没什么必要。
就算你抢了别人的东西一步登天了,也不会让人真的心悦诚服,就算因为权势,别人不得不低头,可你自己午夜梦回的时候,也终究是心下难安的。
与其要一种令人惶恐的成功,不如脚踏实地求个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