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无双走错地方了,这间是净房,另一边才是供人歇脚的屋子。
他将无双放在床上,来到门前叫了声‘暗一’,很快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
“去找些水,再弄些伤药来。”
男子退下了,过一会儿再出现手中多了个水盆,还有一些白布和伤药。
魏王先用水将她手掌上的伤口洗干净,因为是剐蹭的伤,伤口里有很多灰尘和泥土,所以清洗得很慢。
这过程格外磨人,因为实在太疼了,无双咬着下唇,睫毛随着他动作一下下地抖着,以至于魏王将动作放到最轻,还觉得自己是不是重了。
清理好伤口,撒上药粉,再用白布包扎起来,因为是手心受伤,无双的两只手被包成了粽子状。
魏王又问她身上可还有别的伤,无双也说不清楚,只是摇头抖着泪珠说到处都疼,尤其是腿和脚。
魏王见她方才站立不稳,担心莫怕是伤了骨头,便一寸寸从脚踝隔着衣裳轻按上去。
按一处便问她疼不疼,这又弄得无双眼泪花直转,因为都很疼,最后两人都出了一身汗,才检查出无双是崴了脚,腿上还有些摔伤,不过没伤到骨头。
魏王又叫暗一,让他去找跌打活血的药酒来,再找一身女装。
无双对暗一还算熟悉,知道他是乾武帝的暗卫之一,此时她也意识到这个人不是纪昜,应该是魏王,可她不想让他察觉到自己知道他是一体双魂,便还如之前和纪昜那般相处,甚至还会没话找话说,言语里带着亲热。
其实到现在无双都还没弄明白,所谓的一体双魂是什么,就是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人?
那如果现在是魏王的话,纪昜在哪儿呢,他是否知道外面的事。同样,纪昜现在每晚都跑到她那儿去睡觉,魏王可知晓?
因为这个猜想,无双克制不住脸红起来。
这是她前世面对乾武帝时,最多的反应。因为每次看到乾武帝那张淡漠威严的脸,她总是会想起纪昜对她做得那些事,她实在想象不出用乾武帝这张脸,对她做那些事是怎样的,她觉得这种想法对对方是一种亵渎,却又每次都控制不住,大概这也就是一体双魂带来的烦扰。
因此,她只能尽量装作并不知晓乾武帝和纪昜是两个人,因为宋游当初也说了,这秘密当世只有不超过三个人知晓,因为知道的人都让先皇和陛下处理掉了,让她万万不要显露出自己也知道。
药酒拿来了。
无双再一次感叹暗一真是厉害,魏王出现在这里大概也是来做客,找东西自然不方便,可暗一什么都能找到,还真顺带给她找了一套颜色差不多的衣裳。
“将鞋袜脱了。”
无双忙去脱鞋袜,可她手被包成了粽子状,实在不够灵活,扯了几下,把自己弄疼了不说,鞋袜也没脱下来。
魏王在床前蹲下,扯去了她的鞋袜。
小巧的莲足,白皙剔透,还不足他的手掌长,宛如白玉雕琢而成,只有五个指甲盖是粉色。可再往上,脚踝处却红肿起来,肿得有点高,轻按一下指尖就会陷下去。
“疼!”
她抖着嘴唇,眼泪又往下掉了起来。却又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太娇气,忙赶紧擦了擦。
魏王蹙着眉心,“不把这红肿揉开,你等会非但走不了,还会疼更久。”
这道理无双也懂,她闭着眼睛道:“那殿下你来吧。”
药酒在大掌上化开,温热了,才罩盖上她的脚踝。魏王尽量让自己动作放缓一些,一点点使力,这样才不会疼得厉害。
这样一个小姑娘,娇气得厉害,可看她细嫩的皮子和红红的眼圈,他又觉得这样一个小姑娘,娇气点儿似乎也正常。
无双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道:“殿下怎么懂得这么多?”
从方才给她包扎伤口,到探看她骨头是否受了伤,甚至是现在为她搓揉崴伤的脚踝,都显示出魏王十分精通她原以为他应该不会的事情。
“在军营里,每个人都懂简单的跌打损伤。”魏王淡淡道。
军医匮乏,有时候兵卒在外受伤,来不及回军营医治,便需要自己替自己做一些简单的治疗和包扎,这样才可降低自己丢命的可能性。
“殿下受过很多伤吗?”
无双想,以魏王身份,不可能去给别人处理伤口,所以只有可能是他自己受伤较多,才会久病成良医。
前世她见过纪昜身上很多细碎的伤疤,最重的一处在后背,只是除了那后背处,他身上其他的伤口并不明显,还是两人处久了她才发现。
低着想心事的她,并没有发现魏王看了她一眼,似乎诧异的她的敏锐,可面上魏王还是淡淡道:“行军打仗,难免会受伤。”
“也是。”
无双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方才她又受了那么一场惊吓,受了这么多苦和疼,精神早有些萎顿。
“也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死。”她心里还有些担心,怕惹祸了。
魏王眼神冷了下来,“不用担心,死了算他命好。”
无双还在想怎么死了算命好,可精神上已经支撑不住了,事实上她说出这句担忧之言时,就是处于半睡半醒之间,说完后人就睡过去了。
魏王停下动作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她身体微微蜷缩,小脸有些惨白,脸上还有些泪痕,已经睡着了,一只手却抓着他的袍摆不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