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跃怀着稍微有些不平静的心情,进入了会试的会场,面对他的是一篇少见的赋题,名为日色。即使是之前赋文几乎没少写的王少跃,也难免被这篇赋文的题目弄得有些不安宁,这篇赋文实在是有些过于巧妙了。他开始回忆起自己当年在一些文章上看过的一些内容,日色为五,又称日五色。
所谓“日五色”,指旦晕有五色(青、赤、黄、白、墨),《易传》曰:“柔至崔上,前日光明而五色备……日著,众阳乏精,内明玄黄,色先主,以豪人君。精精似青,翼翼似黑,玄玄似赤,缟缟似白,煌煌似黄,光照无主,不可以一爸茗也。”
而《礼斗威仪》又曰:“政太平则日五色,政颂平则日黄中而赤晕,政和平则日黄,中而黑摹,政象平则白黄中而百摹,政并乎则白黄中而箐摹。”
奇书《尸子》亦句:“日五色,至阳之精,象君德也。五色照耀,君乘王而主。”
有《书益稷》言:"以五采彰施於五色,作服,汝明。"
孙星衍疏上记述着:"五色,东方谓之青,柬友谭冬委,勇方谓之白,北方谓之黑,天谓之玄,地谓之黄,玄出於黑,故六署肴黄完爹为五毡。”
所以此篇虽为日五色,但是其实却是用来进行歌颂帝王的篇章,所以说这篇文章很巧妙,巧妙到这种题目是一般人想不到的。既然已经知道了其中的意思,接下来就看王少跃的发挥了。王少跃提笔落下,笔下似有春花生,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朵不一样的花,他的字实在是艳丽非凡。王少跃写下四个大字,日五色赋
王少跃写道:“德动天鉴,祥开日华。
守三光而效祉,彰五色而可嘉。验瑞典之所应,知淳风之不遐。禀以阳精,体乾爻於君位;昭夫土德,表王气於皇家。懿彼日升,考兹礼斗。
因时而出,与圣为偶。仰瑞景兮灿中天,和德辉兮光万有。既分羲和之职,自契黄人之守。舒明耀,符君道之克明;丽九华,当帝业之嗣九。
时也寰宇克清,景气澄霁。浴咸池於天末,拂若木於海裔。非烟捧於圆象,蔚矣锦章;馀霞散於重轮,焕然绮丽。固知畴人有秩,天纪无失。必观象以察变,不废时而乱日。合璧方而孰可,抱珥比而奚匹。泛草际而瑞露相鲜,动川上而荣光乱出。
信比象而可久,故成文之不一。足使阳乌迷莫黑之容,白驹惊受彩之质。浩浩天枢,洋洋圣谟。德之交感,瑞必相符。五彩彰施於黄道,万姓瞻仰於康衢。足以光昭前古,照临下土。
殊祥著明,庶物咸睹。名翬矫翼,如威凤兮鸣朝阳;时藿倾心,状灵芝兮耀中圃。斯乃天有命,日跻圣。太阶平,王道正。同夫少昊,谅感之以呈祥;异彼夏王,徒指之而比盛。今则引耀神州,扬光日域。设象以启圣,宣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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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昭德。彰烛远於皇明,乃备彩於方色。故曰惟天为大,吾君是则。”
一篇文章写出,一气呵成,王少跃在写完后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细汗,然后就开始自顾自地欣赏起来,只是王少跃觉得这篇日五色赋的字不太符合文章的内容,然后他就换了另一种字体重新誊抄了一遍,没有用刚才那样艳丽的字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刚劲有力的字体,但是字体中又不失一种华丽之气。
王少跃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避免自己习惯堆砌的词藻了,这篇赋文看起来好写,但是其实下笔写起来却是很难。因为不仅要理解赋文题目的含义,还要借用很多典故,不一定要用那些书上的句子,但是一定要注意的是歌颂帝王的君德。
虽然王少跃理解平帝,但是他不理解那个刑部新上任的尚书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他听说过秦焦卿这个人,毕竟从礼部右侍郎这个闲官直接升到刑部尚书的人,他还是第一个。想到这里,王少跃明白了,虽然秦焦卿不能够加入到平帝的阵营之中,但是他还是想要向平帝表示一下自己的忠心的,毕竟这个位子是平帝给他的,他多少也会感恩戴德一下,他可从来都不是什么狼心狗肺之人。
王少跃知道这些乡试的赋文,都是由各个郡的郡学之间相互出题的,王少跃虽然不想知道这些题都有什么,但是沈均想,沈均还是没忍住做了一些泄密。所以王少跃才会那么觉得秦焦卿在拍平帝的马屁。
王少跃趴在桌子上,等着考试的结束,因为赋文是有时间的,而且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之日。
王少跃想陪孔静怡过第一个陪她过的中秋节,这种日子最是不能辜负的。
一旁的官员看着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的秦焦卿,不由得紧皱眉头,这位大人竟然会换一篇自己的赋文题目,而且是那样生涩的题目。日色的典故他们都不太能够想起来多少。
秦焦卿依旧闭目说道:“怎么了,本官身为刑部尚书,连这个决定都做不得吗?本官觉得这次的乡试有些蹊跷,就想着改一下题目不可以吗?我已经让刑部的人去查了,这件事可不是小事。”
秦焦卿知道靖天司会有人在这里面做些手脚,他不想查,但是有人把那些东西放在了他的家门口,是哪些人作弊的证明,他通过自己的手段,把那些东西送进宫了,但是即使如此,他也必须要查下去,这些东西是必须要捅出去的,不然躲在幕后之人恐怕会自己亲自动手,到时候可就没有什么能够有效解决的办法了。
秦焦卿知道自己没法在平帝身边效忠,他要做天水郡中唯一一个中立之人,如果他不做那个人,那么整个天水郡都会是平帝那一方的人,而一旦那样,等到有朝一日,大临就已经危矣。
秦焦卿依旧闭目不语,而他身边之人已经被他的话震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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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焦卿的话实在是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了。因为秦焦卿的话代表着不止一个地方参加了这次乡试的舞弊,可能是整个大临的所有郡。那么的话,这些事情,会让整个大临的官场再一次震动。
科举舞弊可是要掉脑袋的,只是那也不是他们所能管的了的,而且有些痴迷于学术的官员,根本就没在意那些事,他们继续问道:“秦尚书,什么是所谓的日色题?”
秦焦卿缓缓睁开眼睛,然后说道:“有书名曰《尸子》,其上曰:日五色,至阳之精,象君德也。五色照耀,君乘王而主。所以日色就是日五色,也就是君德。”
所有人都被秦焦卿的这番话惊呆了,不是因为他说的君德,因为毕竟不一定非要是赞颂平帝的,还可以是赞颂文成皇帝的,文成皇帝虽死,但是他终究还是大临昔年有名的皇帝,而且死的时间不长,也不算是什么古事。
所以他们还是比较惊讶秦焦卿的说法,因为《尸子》这本书实在是小众书,就在他们还在惊讶这些事情的时候,秦焦卿又继续说道:“《礼斗威仪》上,也有差不多的记载,政太平则日五色,政颂平则日黄中而赤晕,政和平则日黄,中而黑摹,政象平则白黄中而百摹,政并乎则白黄中而箐摹。
这一句差不多也是解释这些的。那本《礼斗威仪》又叫做《礼斗纬威仪》,是大汉朝时的书。”
这下众官员齐傻眼,因为他们连那本《尸子》都没怎么听过,毕竟著说《尸子》之人——尸佼,战国时期著名的诸子百家之一。《史记孟子荀卿列传》曰:“楚有尸子、长卢(长卢子)。……世多有其书故不论其传云。”魏国曲沃人,另一说法是山东人。明于刑名之术,被称为“尸子”。《尸子》中提出“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
尸子这人本来就是书有名而人没有名,又随着《尸子》全书已亡,只留下一些残篇,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尸子这本书,这本书是真的无什么名气。
更不要说那本在汉朝都没什么名气的《礼斗威仪》了,那本书实在是无名的连史书上都没有什么记载,众官员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他们没没想到这位刚上任刑部尚书的老人,竟然知道那么多的典故。
其实秦焦卿懂得这么些东西,多半是离不开在礼部的那些年的,秦焦卿在礼部右侍郎的位子上,干了整整十年了,而这些年里,平帝没有子嗣出生,大临虽有灾祸,但是也没有轮到礼部祭天的必要,所以也就导致了大临这些年来的礼部官员都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秦焦卿很好奇辛有物收的那个徒弟是怎样一个人,他很好看好王少跃,虽然他不认识王少跃,但是依旧看好,因为他相信辛有物这个人的才干,也知道从南唐回来的读书人不会差,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