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耽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衣角，他朗声说道：“臣以为童环之罪，是以为次之，卢阳王之罪为最次。

故言陛下与诸公之罪为最重。今之大临者，非故年之不弱之时。今之大临诸事困弊，灾难颇多已非故年之状。

是以一楼之倾塌，因至于一钉之损也？是故有言之曰：‘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也。’而此言乎真也否？

臣则不以为。一蝼蚁之患，在于其党派之广布，可以一蚁祸乱苍生。

一钉则不已，一钉之于一楼，是以非同之于地基。地基之用在于楼舍之根本，而一钉非之也。

一钉可伤大厦之根基，然一钉固为一钉，仅可以伤其之表面，不可毁其之根本。根本之所在，还顾在于根基之自损也。……”

何为耽的策论水平确实不错，不过几炷香的时间，就把王少跃写了半年的策论数量都说了出来。或许他文名仅限于诗词，但是他这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更何况这么些年来一直在御史的位子上，他对策论这种东西实在是太了解了。

所以本来应该是一篇极其普通的文章，在他的口中就变成了一篇不错的策论。而且何为耽越说越好，好到就连当朝策论第一的辛有物都看向了他。辛有物不是觉得自己写不出这种策论。这种策论还只是做到后半部分不错，前半部分还是有些差的。

如果换做是他来做的话，恐怕要比这篇文章好上更多。最起码也是能够能够让整篇文章都显得颇为不错。

辛有物真正羡慕的是何为耽的这种不假思索，何为耽是没有什么思索的。

不做多余的那种思索，只是说事情。这其实是策论的大忌讳，但是何为耽的话却没有显得那么不合时宜。相反，何为耽的话显得很有特色，他的这种特色不单单是那种用词，更是他那种说话的方式。

何为耽说话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哪怕那个人是正处在气头上的皇帝，哪怕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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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是权柄极大的卢阳王，哪怕是整座朝堂的大臣。

何为耽只是骂他们而已，只是用自己最原本的想法，用自己最常用的想法，去骂他们而已。

这是辛有物觉得自己做不到的，他不可能做到这种举目皆敌的地步。

虽然是御史，一个注定吃力不讨好的官职，但是那也不是和所有人都敌对啊。这是朝堂，这是皇帝的地盘，虽然不能够事事都对皇帝卑躬屈膝，但是也不可能完全脱离皇帝的掌控。

毕竟皇帝是所有官员生长的土壤，哪怕是谋反的人，也会在杀掉皇帝之前保持一定的公正的。没有人会喊着要杀或者要打皇帝，也没有会喊着让皇帝为所有的战败负责。

何为耽那么说了，何为耽不会说让平帝去死的，那没什么必要，何为耽说的是让平帝为这次的所有事情认罪，为这次的所有事情承认自己的罪责。让平帝和大临所有官员一起承担这件事情。

这不仅仅是在为童环开罪，这也是在对平帝和大临的所有官员问罪。你们说这是童环一人的责任，我不这么认为，我何为耽认为这是所有人的责任。什么责任不责任的事情，都不应该是你们的借口，你们只是让他一个人承担大临所有人的罪责而已。

虽然何为耽的思想有些偏激，但是何为耽的一些想法其实也是很符合大临现在的情况的。

现在的大临就是如此，虽然不是所有官员都是如此的，但是有很大一部分的官员都是这样的，这是大临的现状，也是大临一时半会不能够解决的问题。

沈均知道何为耽可不只是在给童环脱罪，要是给童环脱罪，何为耽没必要把矛盾分成那么多种，这些矛盾实在是太过于大了。

这不是和一个人或者单独一个党派的矛盾，这是和三个党派，和整个大临朝堂上的所有人都产生的矛盾。这么说可能不太通俗易懂，换做一种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他在和整个大临的官员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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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和整个大临的上层阶级作对，但是沈均也知道，何为耽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因为何为耽这次的发言，是必然会被史官记录在案的。

而一旦被史官记录在案的话，那么何为耽就不可能再被人处理掉了。哪怕是卢阳王也不可能这么做的，他现在死了的话，那么整个大临都能够知道是官员们做的。

史官虽然也是文官，但是史官自来就与官员不和。官员们要比史官能够上史书的次数多，而且史官们最喜欢的是调查官员们年轻时的事情。

官员们能够做到史官们做不到的事情，而官员们不希望被别人知道的历史都会被史官们寻到踪迹。

所以双方积怨深久，虽然看起来和和气气，但是也只是看起来。

这件事情最终定下了结论，童环罢免所有官职，遣回原籍。护国公钱俊没有事情，无过也无赏。

卢阳王难得的没有说话，因为后面不仅仅是何为耽说起了他处理卢阳军的事。很多进言的官员都是如此，哪怕是卢阳王一派的官员，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可能避开这个话题。

即使是卢阳王，也感觉到了压力。虽然卢阳王不害怕平帝，但是卢阳王也害怕舆论啊。

他也害怕史官啊，不然他早就对平帝动手了。

而且卢阳王知道自己就算是生气的话，也是没什么大用的。生气的话，卢阳军也是那样了。卢阳王觉得等到杨凯翼回来之后，再决定自己发不发脾气。

虽然事情还在继续发展，但是总的来说，事情也逐渐去到了一个好的方向。

但是大临的很多事情没有什么定论，看起来像是一切都恢复到了原本的状态，但是那是建昌关那边的很多事情都还没有个定论，建昌关那边的事情到了长安城的话，那么整个大临或许会真正的陷入到一种困局，那时候的钱俊会回来，他们的所有担心结束，所有问题才会全部出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