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阳没防备，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脸上，鼻子破了，顿时血流如注。沭云海还不算完，拳头一个劲往鲁阳身上招呼。面对媳妇儿的哥哥，自己的大舅子，鲁阳哪敢还手，只是被动抵挡，难免中招。
沭云初吓了一跳，大哥像疯了一样，自家男人光荣挂彩、惨不忍睹。沭云初急了，挡在鲁阳前面，喊道:“大哥，你要干嘛？”
沭云海的拳头生生停住了，哼了一声:“他亲你，他欺负你，挨揍活该！”
沭云初的小脸爆红:“我们俩口子的事你别管。”转身去找布条塞住鲁阳鼻子，先把血止住，再把脸洗了。
看着还在生气的大哥，沭云初耐心解释:“你能不能对他好点？他对?娘俩挺好的，特别是对我，在这个家里我一点委屈也没受，好吃的先紧着我吃，好用的先紧着我用。人心都是肉长的，以前我是有过不甘心，现在是心甘情愿，我很喜欢他，想和他好好过日子，为他生孩子，陪他一辈子。大哥，你不要难为他了，打死他也不会还手的，打伤了我心疼，打坏了我得伺候，你究竟是疼我，还是气我？”
沭云海气笑了:“合着我两头得罪人？”
沭云初挽着他的胳膊，安抚:“好了，哥，你看鲁阳你也打了，气也出了，他都没说啥，你气个啥？时候不早了，快去睡吧，明早还得早起。”
明个是大年三十，扫院子贴对联还有的忙，还有近百里路要走。
天还没亮，沭云初就起了，给大哥做了早饭吃了暖暖肚子。她对渣爹虽然有老大意见，但人毕竟是老了，好口酒，贪点好吃的。沭云初给装上两瓶北京二锅头，六个软乎乎的馒头，一包年前做的兔肉冻，当作下酒菜。昨夜沭云初就嘱咐鲁阳借辆自行车，把大哥送家去，公交车停运，单靠两条腿走路，怕是不赶趟。
没惊动其他人，昨天整的那一出，鲁家娘几个选择争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睡也装睡。现在，大概是醒了装没醒。
天还没大亮鲁阳就回来了。说是路上搭了周显的车，他就转身回来了。有车搭，沭云初很高兴，她不知道的是，周显的终点站离她娘家还有三十里地，剩下的路够她哥喝一壶的了。
不能明着来，还不能暗里整？谁让大舅哥坏了他的好事？嘿嘿，小小的报复一下。
早饭过后，家里的女人洗涮。鲁阳扫完了院子，带着小妞贴对联。
下午，女人们开始炒菜，用于晚上敬祖宗、拜年喝酒的下酒菜；然后和面醒面跺饺子馅。沭云初她们包的挺早的，因为包好自家的，还要去帮堂大爷家包。
晚上，男人和孩子们忙着走家串户拜年。女人是不出门的，守在家里招待拜年的人。十二点的钟声一过，就是放鞭炮、下饺子、吃团圆饭。然后是各自关门睡觉，等大年初一的到来。
大年初一，轮到女人们穿戴一新去拜年，男人们则守在家里招待女人和孩子。这一天做饭、照顾孩子、伺候牲畜都是男人的活，女人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沭云初和两个小姑子一起，先去叔叔家里，给奶奶拜年。鲁奶奶对小辈很亲近，拿出压箱底的糖块让她们吃。这会的糖块还是硬质水果糖，品种单一，沭云初吃惯了后世的软糖、巧克力糖，对这种水果糖不喜欢，又不能拂了老太太的意，才攥了几块在手里。老太太特别申明带回去给她重孙女吃。
然后几人去给堂大爷拜年。沭云初原来以为大爷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其实是娶过的，生孩子时老婆难产，大人孩子都没了，后一直没有续娶。大爷身体不好，做不得农活，地租出去了，收少量的租金。老人拿鲁阳他们当亲生的一样看待，鲁大朋去了之后帮了他们很多忙。
拜的第三个门是秦苗苗家。秦苗苗没回来，在她城里的一个亲戚家过的年。一是因为时间紧学业重不能回来，另一个是和鲁阳的事弄得沸沸扬扬的，面子上挂不住，不想自找难堪。秦母说秦苗苗很用功，小考了几次，成绩均在中上游，如果不出意外，考大学没问题。
最后是老街坊邻居，平日里相处，只要没翻过脸，没闹过矛盾，都要去他们家拜年的，不然是会被挑理的。
这一天过的，沭云初觉得腿都要跑细了、跑断了，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还不能不听。
过完初一，就是走亲的日子。鲁阳家没多少亲戚，大嫚小妞去走亲了。沭云初没有回娘家，因为月月还在吃奶，不带不行，带着路上不方便，今年就不回去了，等来年月月大点再回去。
转眼，和田大姑约好的正月初六相亲的日子，来了。
沭云海穿一身崭新的黑色中山服，五官俊朗，身材挺拔。这样的帅小伙，上一辈子居然打光棍，沭云初真心觉得没地讲理了。
沭云海骑着一辆半旧自行车，是借发小的；因为不认识路，鲁阳有借口随行了，驮着云初去鲁大姑家。
鲁大姑早在家里等急了，见他们来了一个劲埋怨来晚了。现在才早上八点，不知道她有什么着急的。
坐下稍微歇息了一会，鲁大姑就去叫女方来相看。先来的是女方的父母，一进门就盯着沭云海看，盘问着祖宗八代。和老实厚道的人不同，问的问题很刁钻，比如沭云海去哪里打工，打工挣多少钱，挣的钱交给谁等等，初次见面，一般人是不好意思问这些的，就算是好意思，也是旁敲侧击，哪能问的这么直白。
女方父母看过了，接着就是哥哥嫂子，三十多岁的年纪，人有点拉遢，衣服半新不旧，能闻到不雅的味道。
沭云海递上烟，哥哥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夹到耳朵上:“这烟不孬，还有半盒，都给我吧。”
沭云初差点跪了，这哪家的奇葩哥哥，相亲还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