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鲁富春也来了。没什么事他是轻易不在大队的,大队部里平日留守也就是任百花和会计。有人来找沭云初,任百花就直接去喊了,因为和鲁富春没关系,就没去叫他。这还是他从耳报神那儿得到的消息。也不知咋的了,从昨天看见那个小媳妇,右眼皮就一直在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凶,不知道有没有道理。
“丁院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丁院长他是认识的,哪里有熟人都好办事,鲁富春当支书这一年多,就致力于把不相熟的人变熟人了。
“是富春啊,你来的正好,院长派我来找沭云初同志,这次我们卫生院要推荐她去县里学习.”
沭云初: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鲁富春:“不是,不是,丁院长,我们村的名额不是报上去了吗?”
“这推荐渠道不一样,你报你的,两不耽误。”
话虽这样说,明眼人都知道,上面要培养多少人,充实到基层医疗队伍,那是有计划的,不可能你塞一个进来我塞一个进来,那不是浪费国家资源吗?
所以等丁院长一走,鲁富春就马不停蹄的去了镇政府,找负责审查的同志一问,卫生院确实推荐了沭云初,但全镇的十二人名额少了一个。
就是说添了一个,又减了一个,总数不变。
至于减去的这个人是谁,虽然还没有公布,但心里还是有数的,有的村子一个都没摊上,你的村子不可能两个人吧?
说不过去。
光支书们的口水官司就够鲁富春喝一壶的。可是让他悄无声息的吃这个哑巴亏,这不是他的性格。
他先去找魏书记,这人对沭云初一直欣赏有加,欣赏的有点问题,难保不会为了这个女人,背后给他捅咕。
魏书记一脸懵,他哪有那么大本事,他又不是卫生院上级领导,怎么能指使的动卫生院?
看样子魏书记确实不知情,到底谁背后使坏呢?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啊,背景大,本事了得。
但鲁富贵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爹鲁长宽干了三十多年的支书,又长袖善舞,自有他的一套人脉。老支书亲自出马,到处审诉,四下活动,还真让人改变了结果:当事人通过协商,选择一种合理有效的办法,从两个人之中选出一个人来。
比知识鲁富冬是没有胜算的。该读书的时候,他净纠集一群半大小子,要不惹事生非,要不下河摸鱼,估计认的字还没有他认的人多。
比医学方面他更不行了,他是一问三不知,神仙治不得!
最后,爷仨想出一个办法:票选,谁票多谁得。
票选沭云初是不占优势的。鲁家洼虽然99%的是鲁姓,但也分为几个家族。鲁富春的家族大,人丁兴旺,几乎占据鲁家洼一半的人口;鲁阳的家族相对要小的多,而且近一支的更少,远一支的就是任百花婆家这一类的,处的不算热络。而且鲁富春爷俩先后任支书,人脉是沭云初没法比的。
如果沭云初不同意,这个主意就要流产,然后就是无休止的推委扯皮。思来想去,沭云初同意了,她要的是结果,直接让人哑口无言的结果。
任百花知道后还劝过她,她跟鲁富春不对付,很看不惯鲁富春那一套。有人给鲁富春上眼药,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是希望鲁富春吃瘪。没想到沭云初居然同意票选,这不是拱手相让么?
沭云初说学习很快要开始了,再互相扯皮两个人都要泡汤。
又过了几天,任百花来通风报信,那边四处给村民送东西,拉选票。问沭云初要不要也这样做。
沭云初早就听别人说过了,谁还没有几个能说的上话的人呢?什么时候也有贿选,也有顶风而上的。
沭云初不想这么做,一是她登不上别人家的门,二是她的钱都投进兔场了,她和闺女的吃喝还是靠鲁阳养着呢。
沭云初不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尽人事听天命是她的人生信条。任百花很失望,觉得自己刚刚有点寄托又所托非人。
鲁富冬是鲁长宽四个孩子中最小的,从小就是溺爱着长大的,除了惹事生非、打牌赌钱也没什么别的爱好。该婚嫁的年龄成了老大难,家里人动用了浑身解数,托七大姑八大姨,舍了财物才给他说上了一门亲事。
女方家庭情况不好,说大队书记的儿子,还以为高攀了,从此掉进福窝了。没承想欢天喜地嫁过来才知道,这个人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打架赌钱是样样会。媳妇卖点粮食,掘地三尺他也能翻出来。钱挣不来还要往外拿,想想这是什么日子,你都想像不出来。
鲁富冬媳妇叫田腊梅,是个老实巴交的女人。因为实在不会说好听的,加上又生了丫头,一直不受婆婆待见。闺女两岁了,婆婆没伸把手,鲁富春三岁的小儿子,他奶奶还走哪抱哪。
田腊梅拖着个孩子,一个人下地;回来还得拖着闺女做饭伺弄几只鸡,实在忙不过来,就把闺女放在院子里让她一个人玩。
当她忙活完了,才想起闺女好一会没动静了。到院子里一找,简直五雷轰顶,就看到小闺女躺在地上,小脸都憋紫了,整个身子软的噢像面条一样,一松手就能出溜到地上。
田腊梅抱着闺女大哭,哭声惹来了老邻居,一看都傻眼了,赶紧窜掇田腊梅送医院啊。
最近的医务所都隔着三里地呢,更何况医院?再说也没有什么交通工具,靠两条腿走去,还不知道闺女能不能撑住。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邻居提议:“要不找鲁阳媳妇吧。”
镇上的老嬷嬷,死了都能救活了,这个肯定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