沭云海回去把破草屋的漏风的洞堵了,门窗该修的修,玻璃该换的换,又去了后山打了两捆柴火。家里还有鲁阳让他带的一小袋大米,和二十斤一袋的面粉。还有十几天他就回来过年了,吃的用的东西应该够了。
收拾完这些,沭云海就该回鲁家洼了。出来两天了,也不知道木头他们能不能抗点事。
老头对儿女情感不深,只要有吃的,有美味小酒,儿女在不在身边,无所谓。
沭云海先得坐车去县里,再换乘去另一个乡镇的短途客车,途中会经过鲁家洼。从县城驶出来没多久,在一个村口,一位抱着孩子的年轻妇女上了车。
这个时候人多车少,其实在车站发车时,人就满了。个人承包的车主为了私人利益,会在行驶过程中不断的捡客塞客,完全不顾安全隐患。
一个年轻妇女抱着孩子,在拥挤的车厢里左右摇晃,相当辛苦可怜。沭云海坐在前面,他又是个心软的主,看不下去了,对那个年轻妇女说:“大姐,你坐这儿吧。”
妇女不好意思的说:“那谢谢你了。”
沭云海站起来,让她坐下:“没事,我一会就到了。”
实际上呢,还有三四十里地呢。
客车又驶出一段距离,年轻妇女问:“这位同志,你是月月舅舅吧?”
沭云初诧异,他不是鲁家洼村里的人,平日里很少和村里人走动,很多人只称得上面熟,但眼前这个人他没有印象。
年轻妇女指着孩子:“她大爷是鲁富春。”
鲁富春,鲁家洼大队书记。
她又说:“我以前也在鲁家洼,现在不是了,我叫田腊梅,妞妞还是月月娘救的呢。”
提起这件事,沭云海记得,这是他妹子的风光历史,至今被津津乐道。
田腊梅从鲁家洼离开之后,就去县里投奔了远房亲戚,找了个在工地上给人做饭的活。兼顾孩子,勉强糊口没有问题。这不天冷了,工地上停工了,她和孩子只能离开。
亲戚家是不能去的,人家给介绍工作就不错了,再去人家住,说不过去,这才和闺女去了娘家。
她娘家挺穷的,又是重男轻女的家庭。当初就因为贪图鲁富冬出的彩礼,才连打听都不打听,就把田腊梅嫁过去了。现在看见她不仅被休,还带着个拖油瓶,爹娘的脸色都变了,弟媳妇添油加醋说风凉话。
田腊梅是个有骨气的,从当初头也不回的离开鲁家,就可见一斑。思来想去,妞妞是鲁富冬的骨血,也是唯一的骨血,让她在她爹她奶那里过个年,过了年她再接走。至于她自己,破屋砖窑哪里过不了夜?
这一次,田腊梅就是送闺女去她奶奶那里过年的。
沭云海当然不知道这些。车在鲁家洼村口停下,沭云海抱着妞妞从人群中挤出来,田腊梅就提着他的包跟在后面。
“谢谢你了,月月舅舅。”这个称呼很奇怪,一般人都是大姐大嫂大兄弟这般叫法。不过,这么叫挺好的。
进了村子,人多嘴杂,沭云海就和她们分开了,抄小路回兔场。田腊梅娘俩先去鲁富冬的家。
一路上有好事的人问,也有人暗暗尾随看热闹,田腊梅不管她们,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是非,谁也逃不掉。
鲁富冬家的门虚掩着,田腊梅轻轻推开,里面静悄悄的,田腊梅有点发怵,仍大着胆子问:“有人在家吗?”
无人应,田腊梅让妞妞在院子里等着,她到灶屋里看一看,炕上确实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鲁富冬。今天上午狐朋狗友在一起喝的酒,别人都回家了,剩下这个走不动道的,被人连拖带拽弄这儿来了。
“鲁富冬……”田腊梅想快点解决事情,只能和醉鬼沟通,再浑也是孩子爹,都说是虎毒不食子,不是吗?
鲁富冬睡了几个小时,这会酒醒的也差不多了,听见有人叫他,一骨碌爬起来,见是田腊梅气的大吼:“你个**,不是让你滚蛋了吗?不要脸的又回来了?”
他这一吼,另一个人也醒了,离这三十多里地的老光棍,满脸的络腮胡子,咧着大板牙,对鲁富冬说:“兄弟,这娘们不错,给我,十块钱一次。”
鲁富冬小眼一瞌巴,十块钱啊,够他喝一阵小酒的了。反正是他用剩下的破烂货,大丈夫何患无妻?
田腊梅就算是再迟钝,也觉出这男人不怀好意了。她赶紧后撤,转身就想跑,可是已经迟了,她被那个老男人拦腰抱住,鲁富冬个畜生,抬着她的脚,就往炕上拖。
妞妞还站在院子里,不明白她娘这是怎么了?田腊梅死死扒住里屋门框,对着妞妞喊:“妞妞,去喊人救娘,他们是坏蛋,快……”
田腊梅的嘴被一只黑乎乎的大手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