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得了个郡主的名头,享了些旁人享不着的福分,可同样的,她也要承担些寻常人不会承担的命运,这便是福祸相依的道理。”严夫人将景珊的神色看在眼里,语调淡淡道。
景珊却是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凑过去挨着严夫人坐,好奇地问道,“母亲,都说阿皎的婚事怕是要着落在那些节度使府的郎君身上,是真的吗?”
严夫人抬手捋了捋景珊的发丝,笑微微道,“傻孩子!圣心难测,到底如何谁能说得准?不过,她的婚事已不是你婶娘,或是你祖父能做主的了。”
到了西郊马场,她们已算来得晚的了,马场中已有了不少人。马场边上搭起了凉棚,人声鼎沸。
徐皎扶着赵夫人的手走进场中,与严夫人母女二人自然而然地分路而行。
还没有瞧见长公主,倒是先碰上了袁夫人母女二人。
袁夫人与赵夫人到一边亲亲热热说话去了,将周俏交给徐皎带着。
周俏本是个腼腆内向的性子,虽然在凤安长大,却没有几个要好的手帕交,反倒是与徐皎认识之后,却很快相熟起来,她在徐皎面前也活泼了许多,很多话都愿意与徐皎说。
当然了,最要紧是徐皎也愿意听,就如此时一般,她细声细气说着她做的某样吃食,从配料到烹饪的过程,若换了旁人,只怕早就听得不耐烦了。
可徐皎却一直耐心地听着,时不时还会好奇地发问,更是表现得对那吃食甚是感兴趣,想要尝一尝的样子。周俏心里欢喜得很,打定主意做了好吃的定给阿皎姐姐送去一份儿。
“郡主!”身后一声柔婉的呼唤,徐皎和周俏回过头就瞧见了一对如花似玉的姐妹花。正是之前有过数面之缘的魏五娘和王十一娘。如今也是有封号在身的寿安县主与寿康县主了。
徐皎回过身,与两人互相见了礼,寒暄了几句,魏五娘就挥着马鞭道,她要去跑马,就转身走了。
倒是王十一娘很是不好意思地朝着徐皎深福一礼道,“五娘是个直性子,这些时日在宫里到底有些憋闷了,今日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可以放松,失礼之处还请郡主海涵。”
“十一娘不必多礼。说起来我们几个人也是有缘,别的不说,这同年同月同日生便已缘分斐然,只是不及你与寿安县主,一直陪伴在太后身边,自是要相熟许多。”
“郡主果真磊落大度。”王十一娘毫不吝惜地赞道,末了,神色间却多了两分踌躇。
徐皎在心里道一声果然,就说不该只是来寒暄的,果真有别的事儿。
果不其然,默了片刻,王十一娘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郡主,实不相瞒,我今日是有一桩事想要厚颜请郡主相帮!”
“哦?”徐皎挑眉,似是兴味。
王十一娘抿唇一笑,除去那一丝丝赧颜,倒还算落落大方,“太后千秋,我身无长物,所以准备献一支舞权作寿礼,可却总觉得舞裙有些不尽如人意。郡主的绘画天赋了得,所以我想请郡主看看,是否可以为我绘制舞裙?”
王十一娘说着,便是眨巴着眼,殷殷切切将徐皎望着。
她是个典型的古典美人儿,柳叶眉,丹凤眼,唇不点而朱,未语先笑,温婉柔美。
徐皎喜欢一切美丽的事物,自然也包括美人,可她这会儿却是微微蹙起眉,沉默了起来。
她的沉默让王十一娘笑容一敛,有些不安道,“是我唐突了。郡主不必为难,这事儿就当……”
“这事儿等明日过后我再给十一娘答复吧!说实在的,太后的寿礼可是非同小可,我可怕搞砸了。”徐皎苦笑着截过王十一娘的话。
王十一娘听罢,先是一惊,继而就是喜,“郡主能够答应考虑已经是很好了,多谢郡主!”
“成不成的,明日我一定给你个准信儿。”徐皎爽快地应道。
王十一娘喜出望外,又谢了一回,转身走了。
徐皎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了一瞬,在周俏有些不安地望过来时,她收敛了心绪,甜笑着一搂周俏的肩膀,“走吧!”
两人转身走了没一会儿,路上遇着了不少人,都是纷纷与徐皎问好、寒暄,徐皎笑得脸都快僵了,才借着“尿遁”与周俏躲了开来。
“郡主。”进了马场之后就因人有三急,请准了徐皎去茅房的负雪却是回来了,对上徐皎的目光,她抿着唇角轻轻摇了摇头。
徐皎心口微沉,敛起眉心。
她来这一趟,是存了些许希冀的。若是卢西节度使府来的是她以为的那一位郎君,说不得徐皌也来了。所以,特意嘱咐了负雪让她留意,没想到负雪逛了一圈儿,却是一点儿收获也没有。
“方才婢子过来前,遇着了长公主殿下,她让婢子来请郡主过去。”
徐皎正好也有事儿要与长公主商量,便随着负雪一道去了。
到了搭起的主棚处,果然瞧见了长公主,她今日也是穿戴一新。奇怪的是,主棚内人很多,多是凤安城中位于高位之人,按理这些人今日见着长公主,就该跟蜜蜂见着花儿一般,围着她转才是。
可今日,这些人却都躲得远远的,当然是因为坐在一旁的长公主也有些不对劲,脸色不太好看不说,竟是坐在一旁——喝起了酒,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尽是生人勿近的森冷气息,难怪没有人敢近前了。
徐皎蹙了蹙眉,连忙快步上前,到了长公主身边,才缓下步子,倾下身,轻声问道,“母亲,您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长公主抬起眼见着她,神色有些恍惚,却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抬手一指边上的椅子,对她道,“坐!”
徐皎敛着眉,到底是坐了下来。不知长公主叫她来做什么,难道是为了让她陪着喝酒的?
可长公主却没有让她喝,只是顾自自斟自酌,好似全然没有徐皎这个人一般。
徐皎不得不伸手压住长公主的酒壶,长公主抬眼往她看过来时,她皱着眉,一脸苦色道,“母亲,有一桩事儿想请母亲示下。”
长公主眉心一蹙,到底没有骂她,沉声道,“讲!”
徐皎暗地里悄悄松了一口气,面上仍是为难,将方才王十一娘的请求对长公主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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