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大越时为了建这片苑林及附近宫殿,征发丁匠十余万人,历时数年才完成。
史殷奇又命在苑林之外筑堤百余丈,不仅在其上建亭筑榭,还列植木棉、刺桐诸木,花敷殷艳,十里相望如火。
靠东的九龙池中,以两只大船为脚,建有水殿,便是夜宴所在。
窗牖之上照例以金玉为饰,不是玉凤衔铃,就是金龙吐佩。
殿中垂五色流苏帐帷,用锦织作地衣,饰以孔雀、白鹭等毛羽,耀眼夺目,使人不能久视。
更陈列着诸多宝器,金瓶银瓮百余口,连酒器也分数种,有玛瑙杯、琉璃盏、赤玉巵……
虽然宴会只在九龙池举办,但站在水殿之上举目四望,到处皆是灯火通明,甚至可以远照宫城。
姜佛桑估算了一下,只这一夜就要点燃万盆油灯,劳费数亿计。
殿内已是群臣云集。
史殷奇携二妃姗姗来迟。
三人落座之后,史殷奇先是举樽相祝,大致说了些场面话。
群臣自然恭恭敬敬接着。
宴会开始后,曼舞轻歌、觥筹交错,众人才方松了半口气。
另半口气始终提着,海陆珍羞方丈于前,没有心思动箸;歌姬舞伎尽皆国色,也没有闲情欣赏,唯恐哪里不慎惹了坐上那位。
经过营建新宫之事,对于这个国君,百官已经有了清醒地认识。
而对于一左一右伴随国君身侧的两位宠妃,也是各有衡量。
虽然民间都在传新宫是为二妃所建,事情闹大后琦瑛妃出面制止还被视为假慈悲。
但,无论如何,她总是缓和了君与臣、官与民之间一触即发的矛盾,同时也尽可能地为工匠门争取了待遇。
再有,那些因进言而被杖责下狱的官员,最后都是琦瑛妃做主才得以释放。
琦瑛妃还代表国君谴近身侍从过府慰问,肯定其忠心、宽解其不易。
顺便也会提一嘴大王的不易……
但大王易不易的,谁还会不知道呢?
成日宴饮纵欲游猎寻欢,半点没看出不易来。倒是对着这么一位君主,做臣子的很难。
再一想,他们难,常伴君侧的琦瑛妃也难。
…
国君喜怒无常、想一出是一出的,什么禁欢令、建新宫,还真不一定是琦瑛妃的主意。
说到底,她只是一介妃嫔而已,国君一意孤行,她哪里劝阻的了呢?
不然也不会因为替受罚的官员求情落了个闭宫思过。
反观婀媃妃,却可以风光无限地陪国君出巡。
出巡之时正值暑热之际,婀媃妃胃口不好、终日恹恹,偶有食欲,不管想食之物多么刁钻,国君都让人弄来,弄不来全部处死。
船坐得乏了就登岸,让拉船的纤夫不拉船改拉车,纤夫肩背磨烂,她与国君坐在上头兀自开怀大笑、挥鞭抽打不止……
为了疏解旅途烦闷,逢着野林就带人进去打猎,以至无数将士被野兽袭击而死。国君完全不在意将士性命,反倒是猎得珍稀野物博美人一笑更重要。
离开西雍州不久,婀媃妃病倒了,连着两日不见好,国君大怒之下将为她治病的医官火焚而死,骨灰洒在驿道上任人踩踏。
到了东宁州,这二人离谱更甚,直接将大越驭伏王的坟给人刨了!
尸骨绑在一根木桩上面,卫士奋力鞭尸,国君搂着婀媃妃嬉笑旁观……
大越末代国主虽昏庸无道,驭伏王却是爱民如子、颇得民心的。
东宁州百姓见他死后不但遭此侮辱,还落了个挫骨扬灰的下场,蕴怒于心、道路以目。
姜女贵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