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韩信的这种苦恼并没有因为工作而获得减轻,相反地,每当他闲暇之时,便显得更加怅然。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昨天,他看见路边的累累白骨时,忽然一怔,顿时明白了许多。
韩信不是蠢人,苏启给他说了那么多有关红色思想的东西,不可能一点儿用没有,只是差一个时机罢了。
而昨天的所见所闻,就是这样的契机。
当他看见那些尸体时,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然后忽然明白了什么。
一路上都若有所思。
他感觉自己正在慢慢参悟,就像上古时期,那些参透天机的圣人一样。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振奋,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异样。
彻底的参透发生在早上,他刚刚从军帐外的高地回营的路上。
那时东边的天空中泛起一阵鱼肚白,一阵凉风吹过,几个奇怪的人在井旁打水,其中一个看起来十分苍老的男子,腿已经断了,一瘸一拐艰难的挪动着。
这时他的心里忽然又莫名泛起一阵酸楚,恰好一股凉风从他的脖颈灌入,使他打了一个冷战。
他极目望去,发现远处群山层峦叠嶂,一群欢快的鸟儿像箭矢一样从高处坠下,然后腾飞……
“我明白了!”韩信忽然大吼一声,惊起了灌木丛中的飞鸟,在井旁打水的人惊奇地看着他。
“我明白了!哈哈哈……”他又大声地吼道,并且狂笑。
那群打水的人见韩信狂笑,也露出了柔弱的微笑。
韩信知道,他们是在为他高兴,于是他的笑声便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韩将军,一大清早地你喊什么?”旁边的帐篷里传出一个雄浑的男声,苍劲而豪迈,紧接着走出一位魁梧大汉。
韩信望过去——是胡平!
自从韩信投入燕军之后,便到了胡平手下做副手。
这位老实巴交的农民总是有些不自信,尤其是在出身高于他的人面前,其次就是在有才能的人面前。
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出身太低,又没有什么才能,之所以能够身处高位,完全是因为他跟苏启的时间早,所以才常常放低自己的身份。
也是因为这样,他对苏启完完全全是死心塌地的。
对于像韩信这样的人,他是极为佩服的,他认为韩信就是一个军事天才,完全可以取代他现在的位置,甚至可以做到比他更高的位置上。
韩信看见被自己吵醒的胡平,满脸歉意,说道:“胡将军,实在是抱歉,在下孟浪了!”
胡平咧嘴一笑:“哪里的话,韩将军早起,让我实在是汗颜呐!”
韩信知道眼前的胡平一向为人谦逊,甚至有些谦逊过头了,像是自卑,便说道:“哪里哪里。在下只是夜间睡不早,便出来走走,没想到天这么快就亮了,惊扰到了胡将军。”
胡平见他如是说,也不再纠缠这件事了,好奇地问道:“韩将军刚刚说明白了,明白什么了?”
韩信沉思良久,开口说道:“……”
“韩将军,丞相让您快些过去,有要事相商!”传令兵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他看向头顶,此时的太阳已经越过了最高处,向西山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