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水神天吴运足法力,八张嘴同时吐出云雾,三盏石灯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潭底至上突破咒水,引得整个深潭骇浪滔天,三座石峰和潭中小的礁石柱石皆猛烈晃动起来,如同要塌陷一般。在亭阁之顶的嬴夔和栖灝看到这般情状,无不担忧,嬴夔寻思道:会不会是暄翮在潭底与水神天吴斗了起来?
正这样想着,从潭底伸出丝网状的流光,包裹住了眉儿化作的巨型石像,流光闪烁间,那石像渐渐变低变小,石块化作粉一样剥落开来,原一端与石峰左边顶上的倒柱状尖峰相连的长带披帛也化为无形,到最后缩小成一位翩然而立的绝美女子,站在了石峰之顶,远远望去,是一个白影。
“是眉儿被还原了,我们赶紧去看看!”嬴夔立马带着栖灝飞到最中央的石峰之顶,原来眉儿所立之处是石峰顶上的右侧,也与左侧的倒柱状尖峰一样,只是要低一些,两个尖峰上都修建有三层亭阁,最顶部为圆形穹顶,犹如宝塔一般。眉儿在亭阁第三层延伸出来与左边尖峰连接的石台上,难以置信地神情恍惚。她身穿白色薄纱,环绕在双肩的长长披帛临空飘舞,容色绝丽凄然,纯美如惜,看得人好生心疼。嬴夔和栖灝落到她面前,栖灝难以自抑地往前紧紧抱住恍惚的眉儿,泪落如珠:“眉儿,可找到你了,可找到你了。请原谅我,真的对不起!”
这时深潭中涌起的惊涛骇浪已经退下去,三座石峰与礁石柱石也已恢复平静,还没有缓过神来的眉儿呆呆看着面前的栖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莫暄翮执剑破水而出,也飞到石峰之顶连接两座尖峰的石台上来。嬴夔看到莫暄翮了,知道她已经办成了事,很是惊喜。
嬴夔与莫暄翮两人并排而立,看着栖灝与眉儿之间的情态。眉儿毕竟已被封于石像之中三十多年,待往事如闪电一般一道道在脑海里划过,终于醒转来,她大力推开栖灝,废弱的栖灝禁不住一个趔趄直往后退,嬴夔和莫暄翮忙扶住他。嬴夔道:“眉前辈,在下为悟峤之子,还请慢一步说话!”
眉儿的动作慢下来,见容颜俊美无伦的嬴夔到底有姐妹悟峤的影子,不由得怔了,问他道:“悟峤怎样了?九尾狐族怎样了?”
嬴夔这才一一地将往事道来,莫暄翮看着面貌一如三十多年前的眉儿和如今被散去一切法力已呈老态的栖灝,暗自在心里唏嘘感慨了一番。听到九尾狐珠已回归圣坛,九尾狐族和青丘国也被拯救过来,眉儿的情绪一点点得到恢复。她看着面前的栖灝,曾经深爱过也恨绝过的栖灝,回想一切祸难皆因两人而起,既愧悔又伤感,无限滋味尽上心头,大滴大滴晶莹的泪珠滚落脸颊,无声无息地流到脖颈、白纱衣上。
见此情景,栖灝双腿一软,跪到眉儿面前,低下头道:“眉儿,所以罪孽都在于我,能在死前见到你,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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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对我这个罪人最大的宽赦。你杀了我吧!”
眉儿看着青衣废弱的栖灝,心底生出一丝丝疼痛,要杀他,她终究下不去手,竟出乎意料地与栖灝抱在了一起。这一幕,让一旁的莫暄翮与嬴夔也大恸起来,嬴夔不由自主拉起了莫暄翮的手,莫暄翮开始还有点扭捏,随即脸一红,还是默许了。
在眉儿与栖灝叙旧的时刻,莫暄翮跟嬴夔提起了水神天吴,说道他也要娶亲了,以后这朝阳谷就有了位女主人,嬴夔的嘴角现出淡淡的微笑。待眉儿与栖灝神色缓和,嬴夔道:“眉前辈,不知日后如何打算?”
眉儿叹了叹,同时看了眼栖灝,道:“我想与栖灝回到九尾山,一起为所有九尾狐族的亡魂守灵,以赎我俩之罪。栖灝在尘世的岁月已不是很长了,我想陪他度过剩下的日子。此后终身,不再出九尾山一步!”她说这话时,栖灝温柔地紧紧揽住了她。
这个结局也算可以接受,莫暄翮泯然,与嬴夔、眉儿、栖灝离开朝阳谷,因为提前用伏象杯与赵楠烛三人通了气,他们已经清楚莫暄翮朝阳谷之行顺利,便也很是安心。当回到九尾山时,嬴夔、莫暄翮和眉儿受到了盛大的迎接,而栖灝被乔装随在一起,九尾狐族族人也没有太大在意。
经过赵楠烛三人的指导和锻炼,雪倩四人已经能渐渐打理族中事务,也提拔了一些年轻的族人,嬴夔和莫暄翮、赵楠烛、扶仑、董嗣钦再留下来了七天。眉儿和栖灝从此隐居于后山石洞之中,在洞中筑起祭坛,超度亡灵。
终于到了要离开的时候,雪倩诸人颇为不舍,一直送到九尾山下,嬴夔道:“我本是云游漂泊之人,早就答应暄翮、南烛、扶仑、大虾四位好友随他们去妫城,此次回到青丘国,归还九尾狐珠,光复我九尾狐族,也算了却心愿。日后我族还要多靠几位妹妹操持,有什么事也可与眉前辈商量。若遇到什么困难,可用我教给你们的法术召唤于我,我定前来相助。就送到这里吧,众位,后会有期!”
在九尾狐族众人的目送之中,嬴夔与莫暄翮、赵楠烛、扶仑、董嗣钦沿西北方向,踏上去妫城的路。行走在山明水秀、气候宜人的山丘之中,见到青丘国的各族回到了安居乐业、各不相扰的状态,几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莫暄翮和嬴夔走在前面,扶仑走在中间,扶仑与董嗣钦走在后面。看到莫暄翮和嬴夔愈来愈情意绵绵的样态,扶仑只能紧紧忍着心中的疼痛,装作什么都不不去想,跟在后面的赵楠烛拍了拍他,示意他看淡一点。男女感情之事,本是说不清道不明强求不得的。董嗣钦表面上很放得开,还扯下几株狗尾草,一株含在嘴里一边哼起山歌,左右手又挥舞着蹦跳起来,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但他心里却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在日后显露出英雄本色,让莫暄翮刮目相看。
“大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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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快乐的样子,把我们都给感染了!”赵楠烛笑道。莫暄翮和嬴夔也回头看了看董嗣钦,露出微笑。想到他们自离妫水,不期然已经好几个月的时间,算算现在都已经是深冬时节了,只是在这四季如春的青丘国中不是太能感觉得到。
出了青丘国,往西北走上七八百里路,途经山林、坡丘、河流、溪谷、平地等多种地形,没有用法力加快进度,又花了半个月左右,终于回到了妫城。此时天气已很寒冷,很多山头白雪皑皑,河面也都结了冰。还好对五人来说严寒酷暑都算不得什么,只是看到四野景象,赵楠烛禁不住向莫暄翮、扶仑、董嗣钦说道:“你们说我们出来都差不多快半年了,都君怕很是很牵挂我们,不过他也没用伏象杯与我们联络,大概是有虞部落一切安好吧。”
“都君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哪怕遇到点事,也会逢凶化吉的,不用我们担心。不过走这么久,还真是怪想念他们的。这一出来啊,忙乎间,就过了老长时间了,又翻一年啰。”董嗣钦也跟着叹道。
莫暄翮和扶仑倒是隐隐猜测在他们走的这段时间里,瞽叟、妫象和壬女定是有加害舜帝之事,不过按照历史走向,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史传舜帝是在帝尧将娥皇、女英许配给他的三年之后成为部落联盟首领,那么这三年之中定会有重重考验。如今已过去约有大半年时间,也不知丹朱和驩兜那边有些什么密谋。舜帝究竟是真的被指派为继承人成就儒家所著的尧舜“禅让”美名呢,还是要经过一番腥风血雨的争斗夺取天下?这都未有定论。
“我说南烛,敤手妹妹原来那么倾心于你,你不答应人家,如今人家好像投入了尧帝九公子源升的怀抱,你难道心里就没有一点点的失落感?”快要到妫水之时,董嗣钦故意挑起话题问赵楠烛道。
赵楠烛听着皱起眉头,但又随即释然,不咸不淡地说:“大虾你是想找我打架不成?不好意思,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敤手妹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她能找到好归宿我也很替她高兴。闷头走路吧,哪那么多废话,你。”
董嗣钦见讨了个没趣,也没再说话。他一抬头,正碰到莫暄翮朝他挤眼弄眉,不禁暗笑了起来。一路上虽然景物萧瑟,出口说话热气立马凝成霜雾,但莫暄翮四人回归的心却是热得滚烫,出去这么久,自然无比想念妫汭皋熟悉而又温暖的床榻,董嗣钦想象着晚上回去四仰八叉地倒头就睡的美妙滋味。
见董嗣钦不吭声了,在呼啸而过的北风中,莫暄翮慢下步子,转头问他:“就快到妫水了,大虾,怎么,你冷得说不了话啦?”
董嗣钦裹了裹衣衫,捏捏鼻子,回他道:“那怎么可能,我这么这么的强壮,啊……啊切!”走在他前面的赵楠烛和扶仑忍不住都笑起来。知是董嗣钦又在闹腾,嬴夔和莫暄翮索性忍住不出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