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对魏逊这种少年得志,却无心庙堂,只想游手好闲的人来说,能让他放在眼里的事很少。
他这样的人,在乎的人、在乎的事极少。
感情越是单薄的人,一旦用情,越是汹涌。
一爱上孙清,就不死不休了!
多年来的牢狱磋磨,令他钻进了死胡同里,只剩下一件事在他心里来回碾压。
出来后,孙清死了,孙清生的儿子,就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因此,柳拭眉建议皇甫令尧保留这一招,倘使硬的不行,就来怀柔策略——假意接受魏逊的好意,将人哄走!
至少,在大蜀内乱没有尘埃落定之前,魏逊不能留在大蜀。
皇甫令尧又道:“你也不想想看,天下四分,西魏还想侵吞大蜀,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你多年不曾回去西魏,连西魏朝局都不能把控,又如何帮我?”
他甩出一个问题:“试问,倘使在我这边情况紧急的时候,西魏国要攻占大蜀。到时候我腹背受敌,你真的是在帮我么?”
说到这里,他终于转过头来,正脸面对魏逊:“南君王阁下,你若有心帮我,先去把西魏给平定了,将西魏国东西南北四面统一起来,皇权集中之后,再说助我?你不是希望我做天下霸主吗?西魏国都搞不定,更何况还有北齐和南吴呢?”
这番话,还真的让魏逊认真思索起来。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魏逊琢磨着道。
皇甫令尧哼笑,道:“那当然有道理了,我媳妇儿说的话,岂能没有道理!”
平常人听到他这恋爱脑的话、将媳妇儿奉若神明的脑残粉态度,都是无语的。
可魏逊却喜爱这种感觉,反而越发看重他了!
态度果然转变了:“行吧,我会认真考虑,绝对不让西魏影响你的事!不过皇甫权没死……我还是得考虑考虑!”
皇甫令尧又祭出了来之前就想好的招数:“他不知道中了谁的毒,如今饱受折磨。慢则三五月,快的话可能过不去这个夏天。还用得着你想这么多?”
这话,又让魏逊动摇了一下。
皇甫令尧接着道:“南吴正在经历内乱,无暇分心。可北齐……没有了皇甫六的镇守北疆,北齐真的不会南下么?西魏本就不安分,你不帮我,却要留在大蜀碍手碍脚?”
连骂带哄,似乎真把魏逊说动了!
他思忖片刻,道:“你说的也对!”
皇甫令尧见目的差不多了,趁热打铁道:“行了,我不与你多说。我得回去了,我媳妇儿半夜睡醒了找不到我,要担心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
魏逊没有拦他,而是站在原地思忖良久。
盛夏的夜,燥热恼人。
他缓缓在河岸行走,默默询问:“孙清,倘使你还活着,也会想要你生的崽子做人上人吧?这些年你不在,他可是吃足了苦头!”
流连在这曾与孙清有过肌肤交缠的旧地,魏逊又叹了一口气,道:“这崽子性情跟我这么像,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崽呢?”
皇宫,寻鹿殿。
皇甫令尧回来,见寝殿内亮着烛火,还有说话的声音,想来是柳拭眉起夜了。
他赶忙进去:“媳妇儿,我回来了!”
毕竟是秘密溜出去的,没说太大声。
柳拭眉本来还在担心他,不知道他是否顺利呢,这就听到他的声音。
她脸上立即浮现出笑容,问:“你回来了,事情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