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正心满意足地拥住先生,贪婪地吸着先生身上的幽香,闻言顿了顿,“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沈青琢费劲巴拉地从令人窒息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一脸严肃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
萧慎眉头一皱:“为何?”
“因为……”沈青琢一连后退两步,“因为我是你的先生,我们不能再做那种荒唐的事。”
“为何不能?”萧慎朝他逼近一步,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他,“先生不是说要帮我吗?”
“我是说过帮你,但——”清瘦的脊背靠着门框,沈青琢抬手抵住小徒弟的胸膛,脱口而出道,“眼下先生觉得你很正常,甚至比正常人更厉害些,根本不需要先生的帮助!”
虽然那一夜的记忆凌乱不堪,隔着衣衫他也没能亲眼所见,但他还是清晰地感触到……
萧慎目光沉沉地望着他,脸上倏然绽开灿烂的笑容,“我真的很厉害吗?”
先生这句明晃晃的夸奖,实在是令他心花怒放。
“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听见这两个字啊?”沈青琢哭笑不得,用力推了他一把。
害羞什么的都抛到一边,这可是他亲手拉扯大的小徒弟,先生怎么能在这种事上落了下风?
然而青年的身体如铜墙铁壁,任他怎么推都推不动,反而捉住他的手腕,“也许这病是间歇性发作吧,先生既然帮了我一次,那不如送佛送到——好好好,我不说了。”
一双含情桃花眼蕴含着亮晶晶的怒气,微微上翘的眼尾气得晕红,生起气来反倒愈发美得活色生香。
喉头不自觉吞咽了一下,萧慎讨好地晃了晃手中的雪腕,“我错了,先生不要生气。”
来日方长,他必须有足够的耐心温水煮先生。
更何况,如今他还没登上那权力巅峰的龙椅,他还什么都给不了先生,他有何资格向先生央求更多?
“这还差不多。”沈青琢面色稍霁,用命令的语气道,“总之,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了。”
“不提不提……”萧慎连连应声,迅速转移话题道,“今夜除夕,先生想去看焰火吗?”
在他十六岁离宫前,每一年除夕他们都会一起去屋顶上看焰火。
“看啊!当然要看!”沈青琢毫不犹豫地回道,“这可是我们的传统节目,必须保留。”
小德子手脚麻利地找来梯子,沈青琢站在木梯底下,不放心地叮嘱道:“你身上还有伤,小心些。”
其实对于如今的萧慎来说,徒手翻上屋顶也不是问题,但为了不让先生担心,他还是老老实实地一阶一阶往上爬。
目送小徒弟登上屋顶,沈青琢这才攀上木梯。
快登至梯顶时,屋顶上的萧慎朝他伸出了手,“先生,来。”
恍恍惚惚间,沈青琢仿佛回到了他们初次一起过的除夕,那时他站在上面,一把将小团子拉了上去。
如今时空转换,却换成了小徒弟来拉他。
“先生?”萧慎又往前伸了伸手。
沈青琢回过神来,搭上那只温暖干燥的大手,顺利登上了屋顶。
“这里的风景,真是十年如一记日啊。”沈青琢撩开大氅坐下,又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吧。”
萧慎依言坐下,将手中的酒坛子递给先生,低声问道:“我不在的这两年,先生一个人来这儿看焰火吗?”
沈青琢接过酒坛,摇了摇头,“不是。”
英挺的眉攒起,青年的语调沉了下去,“那先生,是和谁一起来的?”
他一直以为,这是属于他和先生的秘密基地,他不在的那两年,先生竟然与其他人……
“你不在,先生一个人看焰火,又有什么意思呢?”沈青琢单手撬开坛口,仰面饮了一口酒,“徒增思念罢了。”
只一句话,萧慎心上枯萎的花瞬间重新绽放,唇角也止不住地上扬,“先生很思念我吗?”
“废话。”沈青琢侧眸横了他一眼,“就是养一条小狗,乍离开身边都不习惯呢,何况是活生生的小徒弟?”
上扬的弧度僵了僵,萧慎语气惊疑不定地问道:“狗?我在先生心里和狗一个待遇?”
“哈?我可没那么说。”沈青琢差点笑喷了,“先生就是打个比方而已。”
萧慎气得嚷嚷起来:“先生!”
见小徒弟久违地炸毛了,沈青琢熟稔地安抚道:“好啦好啦,你在先生心里,可比小狗重要多了。”
萧慎眸色幽沉,薄唇紧抿,显然对这个答案还是不满意。
“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先生最重要的人。”沈青琢神色认真,语气怅然若失道,“你走的那两年,焰火也失了颜色,所以先生就不来看了。”
浑身炸开的刺,霎时收得干干净净。
漆黑的长睫不自然地抖动着,萧慎满腔爱意不知该如何抒发,只能转身将先生抱进怀里,下颌抵着先生的发顶,嗓音微更地唤道:“先生……”
“哎。”沈青琢任他抱着,“在呢,先生在呢……”
如今的小徒弟长得太高大了,再也不能随意扑进他怀里,取而代之的是紧到令他呼吸困难的拥抱。
沈青琢轻声哄道:“先放开先生吧,屋顶不安全。”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萧慎放开他之前,偷偷亲了亲他的鬓发,一触即分,快到几乎察觉不出来。
沈青琢又喝了一口酒,随即递给小徒弟,笑道:“几年不见,酒量有长进么?要不要来一口?”
萧慎接过酒,就着先生含过的酒渍处,昂首喝了一大口。
“真棒。”沈青琢笑眼盈盈地望着他,含笑夸奖道,“喝酒都不会再呛着了。”
这语气,活脱脱就是在哄小孩儿。
萧慎又灌了一大口,暗自磨着后槽牙。
等哪天他将口中的酒嘴对嘴地哺给先生,那时先生大概才会认识到,他如今的酒量到底有多好。
不过,先生肯定会被酒呛得泪眼汪汪,粉面桃腮,说不定连脖颈和胸前都会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