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有力的手指圈住伶仃的脚踝,略显粗糙的指腹蹭着精巧的骨节凸起,力道看似随意,却牢牢扣得那只玉足不得动弹。
沈青琢放弃与小徒弟较劲儿,不解地问道:“量这个做什么?”
“量了,自然有我的用处。”萧慎并不正面回答,只笑道,“我帮先生捏一捏脚。”
沈青琢直觉他脑子里没想什么好事儿,便抬脚踢了他一下,“先生在与你说正事儿,你听进去没有?”
“听进去了。”萧慎顺势握住泛起薄红的脚背,指骨关节顶着脚心略微施力,口中漫不经心地回道,“先生放任太后给父皇下毒,不就是为日后收拾戚氏埋下伏笔吗?”
“嗯……”脚心被顶得又酥又麻,沈青琢不自觉轻哼一声,“看来小七出去几年,确实不仅长了个头啊。”
萧慎以掌心裹住玲珑剔透的玉足,尽情享受着温软滑腻的触感,似笑非笑道:“我还长了哪里,先生不清楚吗?”
“你还长——”话音戛然而止,沈青琢想起浴池中见到的那一幕,连带着手心似乎都烫了起来,“闭嘴,不是说好了不准再提么?”
“好,不提。”萧慎挠了挠敏感的脚心,只见那花瓣一样可爱的脚趾,条件反射地翘了起来。
“别、别挠啊哈哈……”沈青琢痒得笑了起来,另一只脚踩上他的膝盖,“快松开。”
怎么会有如此敏感的人?
漆黑的眸色愈发幽沉,萧慎俯身在莹润的脚背上落下轻柔一吻,随即松开了手。
沈青琢腰肢一震,神情错愕地望向小徒弟,“小七?”
“先生的脚好香。”萧慎泰然自若地回望他,“难不成,平时用香料泡的脚?”
“没有啊。”沈青琢蹙了蹙眉,不假思索地回道,“谁会用香料泡脚啊?”
萧慎点了点头:“那大抵是体香吧。”
说罢,便若无其事地端起盆出去倒水了。
由于他的态度实在太过自然,好像方才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举动,沈青琢坐在床榻上,反倒怀疑起自己来了。
应该只是小徒弟表达亲近的动作吧,就像平时喜欢蹭蹭抱抱先生一样,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沈青琢不再深思下去,这时小徒弟也回来了。
“先生,今夜我可以留宿吗?”萧慎眼巴巴地盯着他,“今日除夕,可以破例吗?”
“不可以!”沈青琢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回你自己宫里去。”
萧慎撇了撇唇角,“可我想和先生一起迎接新年,想做第一个对先生说新年快乐的人。”
“你的心意,先生心领了。”沈青琢起身下榻,推着青年迫使他转过身,“但你要做的呢,就是乖乖回去就寝。”
萧慎木偶似的被先生推着往门口走,忽然又伸手抓住门框,扭过脸做最后的挣扎,“真的不可以吗?我保证今夜不要先生再帮我了。”
沈青琢脚步微顿,双颊涌上一股热气,坚定地掰开了小徒弟的手指,“我数三声,三、二——”
小徒弟向来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闻言松开了手,临走前还胆大包天地揉了一把先生的脸,“提前新年快乐,先生记!”
“萧小七!”沈青琢低喝一声,眼睁睁地瞅着小徒弟一溜烟地消失在眼前。
孩子大了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下次非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霁月阁终于恢复一片寂静,沈青琢站在门口,唤了一声:“向晨。”
“主人。”一道黑影出现在院落里。
“除夕夜,你不必再守着了。”沈青琢淡淡道,“进屋歇着吧。”
向晨抱剑低声回道:“我就在外面守着主人。”
沈青琢叹息一声:“向晨,你可知我为何要给你取这个名字?”
两年前,沈公子答应暗卫要给他起个名字,再三斟酌后,最终取了“向晨”一名。
向晨抬起黑冷的眼眸,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
“向晨,一谓报晓,二是黎明,三指天色将明。”沈青琢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我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你终有一日,会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光明,而不是终生隐于黑暗之中。”
向晨看着他,突然单膝跪地,“请主人责罚。”
“我罚你做什么?”沈青琢懵了,“好端端的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
向晨垂着脑袋:“一定是我做错了,主人才会赶我走。”
“你想哪儿去了?”沈青琢啼笑皆非,走过去扶起他,“我不会赶你走的,至少我还在皇宫一日,便会有你一口饭吃。”
这两年,随着他在朝中势力的盘结发展,随之而来的是种种危险。
有一次他在宫外遇见刺杀,若不是暗中保护他的向晨为他挡了一刀,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还真不一定能扛得住。
向晨沉默地起身,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语气固执道:“主人要走,向晨就跟着一起走。”
“有时候,真觉得你像头倔驴啊。”沈青琢无奈地笑了笑,“现下主人要你回屋好好休息,听不听话?”
向晨应道:“是,主人。”
“等一下。”沈青琢又叫住他,自袖中掏出一枚金丝香囊,“压岁礼,收着吧。”
向晨愣了愣,在主人的催促声中,迟疑地伸手接过了香囊。
“回去吧。”沈青琢挥了挥手,“新的一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向晨手握香囊,最后望了一眼主人清瘦风雅的背影,转身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新年伊始,皇宫中一派喜气洋洋,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龙榻上日渐枯槁的光熹帝。
年初五,沈青琢奉命前往紫宸殿,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打眼瞧见皇上,心里也是一咯噔。
“来了……”光熹帝睁开眼,说话声已是气若游丝,“明日……明日群臣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