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门斧拿出令牌交给守门人看了一下,他们才得以进入观内。里面的建筑鳞次栉比,虽与一般的道观的格式差不多,但是它的气派、规模是一般的道观所无法比拟的。除此之外,道观里还有假山、楼榭、亭台、小桥、流水、苍松、翠柏、花坛、绿草等不一而足,流连其中,让人忘记这是一座道观,而是某位朝廷大员精致、奢华的园林。若虚、骆燕从没有看到这么大的道观,连连称赞。
班门斧领着若虚、骆燕穿堂过道,走桥出廊,来到一间房子里,分宾主落座,仆人献上茶。班门斧沉吟了一下,说道:“老夫是个直率之人,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桓将军,你以为万禄将军如何?”事属忽然,若虚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在下路过兴山一带,由于官逼民反,被迫加入义军,与万将军相处时间短,不好评论。”班门斧说道:“桓将军,你这是护主啊!”说着哈哈大笑。
骆燕说道:“班前辈,若虚系义军将领,怎能评价主将优劣?”班门斧说道:“桓将军不说,但心里明白。而老夫可就没有什么忌讳的了。老夫以为万禄心胸狭隘,刚愎自用。他不愿与我等合作,是怕我等影响了他的权位。上次在宜昌城老夫略一打听,不少将士对万禄颇有微词。桓将军请想,这样的主将又如何能领导义军成就一番事业呢?桓将军要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啊!”
若虚说道:“班老前辈,恕在下不能苟同!若人人都为自己的将来着想,那么公理何在?正义何在呢?”班门斧一笑,说道:“桓将军年纪轻轻,却能以公理、正义为念,真正的可敬可佩!老夫知道桓将军运筹帷幄,指挥若定,堪称大才!可是古语说,君不正,臣投外国。桓将军这样的大才在万禄手下终究难成大事啊!”
若虚拱手说道:“班老前辈谬奖了!小时候,在下在家父的指导下,读了一些儒家经典之作,但在下不是个迂腐、不知变通之人!万将军虽有缺点,但无大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见其有错,就弃他而去,此等心胸又如何能成大事呢?这样做又如何对得起手下数千将士呢?”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说:“白壁尚有瑕疵,况人乎?”
班门斧点点头,说道:“桓将军有胆有识,忠心可嘉!不能为我太平教所用,实在可惜!”骆燕插言道:“班老前辈,常言道,栽好梧桐树,引来金凤凰。太平教若整肃纲纪,严明教规,何愁没有管仲乐毅之士,卧龙凤雏之才呢?”她又回看若虚,问道:“若虚,你说对吗?”
这句话其实是一语双关。若虚虽说自己不是迂腐、不知变通之人,但骆燕以为他多少有些书生之气:我们先看看太平教再说,何必早下结论?对太平教来说,骆燕的意思是,你们自己搞好了,人才不就来了,若虚不是说过他不是迂腐之人吗?
班门斧点点头,说道:“骆姑娘言之有理!我教确有许多需要改进之处。桓将军、骆姑娘既然来了,那就见见我太平教同道之人吧!”若虚不好拒绝,只得听从安排。他在暗中摇摇头,却让骆燕看到了,她朝若虚一笑,宝石般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说,没事,有我呢!
班门斧领着两人走到对面的一座大房子里,这间房子很大,似乎是会场,里面的摆设只有桌子和椅子。此时屋里有七八十人,人们穿着不样,口音各异,但都佩剑持刀,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中人。若虚、骆燕的到来,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有人问道:“班堂主,这二位俊男靓女也是你的弟子?”班门斧说道:“不敢!这位是义军宜昌城主将桓若虚将军,这位是他的朋友骆燕。”若虚、骆燕忙拱手施礼。
“原来桓将军还是少年英雄!”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同时人影一闪就到了若虚、骆燕的面前。若虚赞叹:好快的身手!此人有五十多岁,紫红脸膛,五短身材,个头不高。班门斧介绍道:“这位英雄是塞外堂堂主柴亦贵!江湖人称大漠狐狸。”
若虚拱手说道:“久仰柴堂主的大名!”这是客气之词,若虚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更不必说是久仰了。若虚不愿说这些应酬之语,但这种场合怎能不说?柴亦贵一笑,说道:“在下在关外确有点名声,但三湘之地知道在下的人就少了。倒是桓将军在长沙橘子洲力战潇湘神捕上官叹和魑魅魍魉四小鬼已在江湖传为佳话。”若虚摆摆手,谦虚地说道:“柴堂主,江湖传言,往往以讹传讹,当不得真。”
柴亦贵说道:“在下也有同感。所以想当面向桓将军讨教几招,以验江湖传闻的真假。不知桓将军肯否赐教?”若虚不愿参与这样的打斗,只是为了输赢而拼命争斗,又有什么意思?他拱手说道:“柴堂主,赐教之说,让在下羞愧。只是在下身体有恙,不能当面请教,还请见谅!”柴亦贵面带不悦之色,不无讥讽地说道:“桓将军武功卓越,名震三湘,怎么能跟我们这些江湖无名之徒过招呢?”
骆燕见对方话中有话,上前说道:“柴堂主,若虚确是中了歹人的毒手,不能正常发力。若不嫌弃,小女子愿向柴堂主学习几招!”众人一起起哄,齐声叫好。柴亦贵瞥了骆燕一眼,见对方相貌出众,气质优雅,谈吐不俗,就说道:“那好吧!就让在下的师弟米归田接骆姑娘几招吧!”他走到米归田的面前,在他的肩头拍了几下。米归田点点头,明白柴亦贵的意思:这么个漂亮姑娘有什么真功夫?作为堂主,他不能出手,让自己上场,不是赢下这个姑娘,而是在太平教同仁面前展示一下塞外堂的武学功底。
身材粗壮的米归田轻松地走到近前,若虚连忙上前,说道:“米大侠,骆姑娘年幼无知,还望——”米归田一笑,说道:“桓将军放心,在下手下留情就是!”若虚又看着骆燕,这是在询问:你行不行?骆燕点点头,似乎胸有成竹。班门斧提醒道:“骆姑娘,孤烟封喉剑和落日扫膛腿是塞外堂的绝技,不可小觑!”骆燕点点头,说道:“班前辈,在下一定会向塞外堂的前辈学习!”
这边,米归田见若虚、班门斧双重嘱咐骆燕,心想:看来这姑娘真无多大本事!他向骆燕做了个手势:“姑娘请!”骆燕走到场地中央,盯着对方片刻,挺剑就刺,一个“远芳侵古道”直奔对方的“气海穴”。米归田身形前移,摆剑相迎,双方你来我往斗在一起。
几招一过,米归田就表现了必胜的愿望,出招快而猛,尽显孤烟封喉剑的特点,不时配合落日扫膛腿,他的深厚的功底、娴熟的招式,赢得了不少喝彩声。骆燕很少还手,她不想显露自己的武学功底,如果这些人知道自己是白虎派的人会怎么样呢?白虎派在江湖上的名气并不好,再说自己的白虎功夫练得也不怎么样,何必让人说三道四呢?而米归田却以为骆燕无还手之力,更加得意地展示自己的功夫。
就在米归田尽情展示自己的时候,骆燕却在认真观察对方的出招,盘算着破敌的方法。这一点,若虚也看出来了:骆燕训练有素,基本功很扎实,武功不会太差,至少比赵休花强多了。一想到赵休花,若虚的心中一沉,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三十个回合一过,米归田忽然一惊:自己尽展塞外堂的武学精华,可是竟然还打不倒她,莫非这个姑娘有些本事?这时他才真正开始全力进攻,想快速击败对手结束战斗,可是这姑娘似乎已经了解了自己的招数,无论自己如何出招,对方都能一一化解。米归田急了,出招更猛、更快,这一急,招数就有些乱了。
骆燕看准机会,频频反击,她把白虎内功运用在剑上,招数却是孤烟封喉剑的招数。运用对方熟悉的招式,还把米归田逼得手忙脚乱,胜负的天平已经倾斜了。在场外的堂主柴亦贵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自己也上前参战,连班门斧都在暗中点头称赞:这丫头人长得俊,武艺也不赖!
猛然骆燕的一招“归雁入胡天”,惊得米归田一身冷汗,勉强躲过,接着骆燕的“征蓬出汉塞”的落日扫膛腿就来了,米归田又是一阵慌乱,骆燕抓住机会一脚踢飞了米归田的剑。这剑在空中翻个身,剑柄飞向柴亦贵。这一招既给了对方面子,有充分展示了自己的功力。
众人在岑寂了片刻后,爆发了热烈的喝彩声。柴亦贵接过剑,愤怒地把剑扔在地上。若虚终于放心了:骆燕的功夫不错。若虚不知骆燕的底细,一开始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骆燕没什么真本事,所以他很为骆燕担心,现在看来,骆燕年纪不大,心眼不少,用对方的套路制服了他,又没有伤及对方,真是一举两得!若虚由衷地为骆燕高兴。
柴亦贵阴沉着脸,走了几步,可是有人挡在他的面前,说道:“柴堂主,这又不是寻仇?你们塞外堂已经亮相了。该我们长白堂上场了!”柴亦贵只得退在一边,其实他也清楚,自己上场也没有胜算,可是总得要点面子吧!见有人上场,自己就顺势下了台阶。
这人走了上来,拱手一揖说道:“在下长白堂堂主赖丕篝!”骆燕一笑,赖丕篝说道:“姑娘如何发笑?”人群中有人说:“姑娘笑你是癞皮狗!”众人更是哈哈大笑,气氛显得轻松活泼。赖丕篝并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说道:“在下就出生在篝火边,所以就起了这个名字。哦,能博得姑娘一笑,在下的名字就没有白起。”
这个人四十岁上下,脸皮白净,没什么胡须,手拿一把扇子,一双鼠眼盯着骆燕直看。骆燕心想:米归田是傲慢,这人就是好色了!骆燕说道:“赖堂主有何见教?”赖丕篝说道:“姑娘剑术高超,在下已经见过,不知姑娘的掌法如何,咱们不如切磋切磋?”
骆燕问道:“在下听说关外有个天池采莲手十分了得,不知是否属于贵堂的功夫?”赖丕篝喜上眉梢,说道:“姑娘也知道天池采莲手,在下是荣幸之至!”梁燕一看,这个赖丕篝嬉皮笑脸,举止轻佻,看起来比癞皮狗更讨厌。她不再说话,收剑用掌,摆好架势,攻向赖丕篝。
赖丕篝嘻嘻哈哈,只是躲闪,不时还用扇子敲一下骆燕的手臂,似乎在逗她玩耍。骆燕压住火气,一连串的进攻把赖丕篝打得连连后退,嘴里说着“姑娘打得好!”心中却暗暗吃惊,他本就看不起塞外堂,也想展示一下长白堂的功法,可是没想到这姑娘的掌法更加出色。
骆燕的掌法也属于白虎派,但是白虎派的掌法有不少种,骆燕的这套掌法是跟车辕的师兄慕容岫学的。这老头很喜欢骆燕,骆燕有事没事就缠着他,慕容岫一开始只是点拨她一下,可后来被迫教了她不少的武功,要不然就无法脱身。慕容岫的掌法源自白虎派,可又加入自己独创的招式,外人哪里能一眼看出这是白虎派的功法?
赖丕篝原想戏弄骆燕一番再展现功力,可是现在竟无法还击,被骆燕打得没了脾气。忽然骆燕用了一个虚招,实招却是“舸舰迷津”正中赖丕篝的前胸,把赖丕篝打得后退几步,差点摔倒。众人愣了:并无人叫好!赖丕篝这人虽品行不好,但武艺却是不错的,可是在骆燕前面走不到三十个回合,就被打得人仰马翻,几乎无还手之力,输得比米归田更惨!我们还斗得过她吗?
班门斧上前问道:“骆姑娘,尊师是谁?”骆燕一笑,说道:“班老前辈,在下只是随便学得几招,并没有固定的师父。”班门斧不好再问,这也是江湖的规矩,人家不愿提师父,你就不能再问。众人都想知道这个答案,可班门斧已经碰了钉子,也就更不能再提了。赖丕篝退到房子的一隅,低着头,不敢吭声,心里后悔不迭。
忽然一道银光飞来,骆燕没躲,因为银光没有飞向自己,而是飞到墙上撞击之后改变方向才飞向自己的,骆燕略一侧身就让过暗器,这是一枚铜钱。这一招既不失礼,又显示了自己的功力,从人群中走出一位中年妇女,中等身材,脸色略黑。此人双手抱拳,说道:“岭南堂堂主劳燕飞特来请教!”话说得都好听,都是来比试的,骆燕知道,江湖人都重名节,宁死而不服输。
骆燕打量一下劳燕飞,说道:“劳堂主想比试什么呢?”劳燕飞十分客气地说道:“我岭南堂是以轻功和暗器起家的。我们就比比轻功和暗器,如何?”这也是骆燕的师姐金银花的长处。金银花认为,女人应该发挥女人的特点,剑术和掌法都要运用体力的,而男人肯定占据上风,只有轻功和暗器才能发挥女人的特长。金银花凭着这些特长在白虎派七星弟子中占据一席之地。骆燕和她关系好,自然也学得一些这方面的功夫。
骆燕问道:“如何比法?”劳燕飞一指外面,说道:“外边有一池塘,我们在荷叶上争斗,落水或跳出池塘的算输。”骆燕说道:“劳堂主打算发多少暗器?在下接暗器并不在行。”劳燕飞说道:“在下就发三轮暗器,如果全部躲过,姑娘就赢了。”
若虚走来,说道:“骆燕,别比了!”骆燕一笑,从若虚关切的目光中,她增强了信心。可是她并没有放弃比试:自己是代表若虚上场的,不把这些人比下去,他们还真的小看了我们。若虚从骆燕从容不迫的表情中,也初步认识到:这是个心气很高的姑娘,又是个心思缜密的姑娘,还是个胆气过人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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