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曹雪芹在槐园住了数日,城内的朋友听说曹先生来了,也都来做陪。
秋雨连绵,夜里又落了一场,正所谓秋风秋雨愁煞人。稀稀沥沥,从夜滴到明,让人心烦的很。好不容易煞到天亮,曹雪芹就穿衣下床,也没梳洗就走出户外。
雨丝飘洒,空气湿漉漉地好像抓一把就能攥出水来。
气温也不是很低,但是这潮湿却让人感觉更不舒服。
曹雪芹裹紧了衣衫,在槐园里漫步,这漫步真是没有兴致。躺在床上更是辗转反侧,无奈只好顶着这让人汗毛孔都紧缩的潮湿,漫步在衰叶飘坠的槐园里。
忽然,曹雪芹想到,要是有酒就好了,热乎乎地喝上几杯,去了这湿气,身子暖暖地,人就舒服啦。
可是这飘着细雨的早晨,连狗都趴在窝里懒得动,到哪里去找酒?
就在曹雪芹郁闷懊丧之时,迎面走过一个人来,曹雪芹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快步迎上去。
“来来来,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你可真是及时雨啊。走,走,陪我喝酒去。”没等敦诚反应过来,曹雪芹拉着他就走。
“先生什么事这么急?”
“喝酒去。”
“喝酒?”敦诚疑惑地问。
“是,喝酒。我酒渴了,你看这鬼天气。”曹雪芹怨起天来。
“我哥呢?”
“你哥还没起床呢,下人也都在睡觉。”
“先生何不多睡会儿?养足了精神,多找几个朋友痛痛快快地饮一场。”
“凄风苦雨,无法入眠,连梦都做不成。想起了当年在成都的杜甫。只是我比他心事少,他一个贫病不堪的老头子,上忧国君,下虑黎民。”
“哈哈,你不是也在为国君而操心吗?”敦诚玩笑地说。
“国君有多少大事身边的能人贤士还忙不过来?需要我费心劳神吗?我自己的事还做不了主呢,哪有闲心去‘上忧其君’?想‘下忧黎民’又爱莫能助。所以,我睡不着的时候就起床。一夜难眠听风雨,不如槐园看落叶。谁知,偏偏又酒渴了,你真是我的救星啊,一棵大稻草。哈哈!”
敦诚让曹雪芹说得忍俊不禁。
“先生,您真是有竹林遗风啊,与先生同饮共醉真乃当今士人之一大幸事。”
“是吗,一大幸事?今天你可又要高高兴兴地掏银子啦!”曹雪芹幽默地说。
“掏银子怕什么!先生,贺鉴湖(贺知章)与李太白(李白)饮酒时把腰间佩戴的金龟都换了酒。人家那金龟何等珍贵,是三品大官的佩饰啊!何况这区区几两碎银子!”
曹雪芹听敦诚这么一说,朗声大笑:“好好,今天又要开怀大饮了,你带的银子可够吗?”
“我带的银子?我没带银子啊!”敦诚忽然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带银子,有点尴尬。
曹雪芹看出敦诚窘迫,忙说:“没什么,不影响喝酒,我赊账。”
敦诚是皇室子弟,曾不赊账的。
敦诚说:“先生,贺鉴湖不是把金龟抵了酒钱吗?阮遥集(阮籍之孙)也用金貂换了酒;我虽然不及二位先生狂放,但也不能让先生去赊酒啊!”
“哈哈,我是酒账常常赊的啊。”
“今天不至于吧,先生?我虽然没有金龟与金貂,但是腰间还有一把佩刀;虽然不是宝刀,但用来换酒还是可以的。”说着敦诚拍拍腰中的刀。
“使不得,使不得。”曹雪芹连忙阻止说,“你是皇室子弟怎么可以没有佩刀呢?”
“皇室子弟,哈哈……”一听说自己是皇室子弟敦诚仰天大笑,“皇家子弟又如何?哈哈……先生,晋代吕虔那口宝刀,谁佩戴上它可以位至‘三公’。先生,吕虔不是也把宝刀赠给朋友了?何况我这样的刀呢。”
“说得好,功名利禄就如眼前这随风飘去的落叶,转眼即逝。”
“再说,我这佩刀挂在腰上也真是累赘,一不能带刀亲临边疆征讨杀伐,二不能用来换头黄牛耕田,还有什么用处?今天用他来换酒喝最合适了。”
“好,那就佩刀换酒,喝他个畅快淋漓。”曹雪芹击掌赞叹。
二人兴高采烈地找了家酒店,喝一个翻江倒海。
敦诚酒到酣处,诗兴大发,引吭高歌:
“……
我今此刀空作佩,岂是吕虔遗王祥。
欲耕不能买犍犊,杀贼何能临边疆?
未若一斗复一斗,令此肝肺生角芒。
曹子大笑称快哉,击石作歌声琅琅。
知君诗胆昔如铁,堪与刀颖交寒光。
我有古剑尚在匣,一条秋水苍波凉。
君才抑塞倘欲拔,不妨斫地歌五郎。”
曹雪芹听出了敦诚歌唱的意思,他是劝自己乘着酒兴,挥剑斫地奋而高歌以吐胸中积压已久的郁愤。于是曹雪芹又干了一杯,站起来仰天歌啸,其歌声如泣,如诉,如吼,如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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