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开，永远不分开。我与朝云携手到老。”

“先生，我爱你。”

苏轼为朝云擦擦眼睛说：“走吧，踏青去，别让人家等久了。”

春游归来，朝云对苏轼说：“这里的牡丹花春风中象是在跳舞，细看看又象在笑，太美了。先生，你为什么不写首诗呢？”

“还要你说吗？已经写好了，诵给你听听？不过有个条件。你要陪我喝酒，还要唱曲子。”

“可以”。

“城西千叶岂不好？笑舞春风醉脸丹。何似后堂冰玉洁，游蜂非意不相干。”

“后堂哪里有白牡丹？”朝云问。

“在这里呀。”苏轼指指朝云，“你不就是玉洁冰清的白牡丹吗？”

“先生坏，捉弄人。”朝云白了苏轼一眼。

苏轼笑了：“我这高贵的牡丹，深藏府中；所以，那些游蜂飞碟就没有福分来亲自享用了。”苏轼用指尖刮了一下朝云的鼻子，“该你了。”

朝云站起来，朝苏轼作了个鬼脸，一转身跑出去了。

苏轼跟出去边追边说：“赖皮呀，还没唱曲子呢。”

……

这天早饭后，朝云对王闰之说：“夫人，我要到庙里去上香，求菩萨保佑先生一路平安，逢凶化吉。”

“好的，让迨儿陪你去，路上也有个伴儿。”王闰之对着屋里喊，“迨儿，陪朝云姑姑到庙里上香，不要贪玩，早去早回。”

二儿子苏迨高高兴兴地跟朝云去了。

他们径直到了庙，上了香，朝云虔诚地跪在菩萨面前祈求菩萨保佑苏轼平安。出了大殿，他们看见庙前有人叫卖古董字画。

苏迨说：“姑姑，我们过去看看？”

朝云和苏迨都喜欢字画，朝云说：“好，看看；但是，不能久留。你妈妈还在家等着我们呢。”

有人叫卖：“名家字画卖来，看一看天下第一才子苏大学士的真迹。”

“姑姑，他说是爸爸的字画，看看去。”

走到眼前一看，苏迨说：“姑姑，这不是爸爸的字？”

朝云笑笑，对苏迨点点头，朝云问卖画的：“掌柜的，这字是谁写的？”

“这位大小姐，这是当代天下第一才子苏大学士亲手所写。”

“哪个苏大学士？”

卖字画的往前凑凑很神秘地说：“就是苏轼，你看这笔力、气势，力透纸背，行云流水。不是家中有难真舍不得卖啊。留在家里珍藏着，这就是传世至宝，价值连城啊。”

朝云说：“掌柜的，这苏学士可是徒有其名啊。你看这字的结构，不匀称，笔力不够沉。这个字拐角太尖，尖则显，显则露，露则无力。整幅字画布局没有章法；布局讲究疏可跑马，密不透风。”

卖字画的拱拱手说：“小姐好眼力，好见解。您是从谁那里学的？”

朝云笑笑：“是先生教我的。”

“您先生是那位饱学之士？能否引我拜见拜见？”

苏迨说：“是我爹教我姑姑的。”

“你爹是谁？”

苏迨看看朝云，朝云示意他不要说话。

卖字画的说：“小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些字画是小的自己写的。为了卖几个钱养家糊口，所以才冒充苏学士的大名。这也是出于无奈，羞愧啊，对不住苏学士。”

朝云问：“苏学士的手迹能卖多少钱？”

“无价，让那些大户人家见到，多少钱他们都要。市面上见不到。陈州有位赵员外出高价托我为他收购苏学士的字画，您手头有吗？”

“没有，随便说说。走，咱们回家。”说着拉起苏迨就走。

回家的路上，苏迨还在为那个人冒充爹爹的名字而忿忿不平。

朝云不管苏迨怎么咕哝，扯着就往家走；因为朝云心里乱得很，很多人和事在她的脑海迭现：夫人王闰之为家操劳的身影，为一家十几口人吃住费用而焦虑的面孔；苏轼拿着《题后堂白牡丹》得意的笑容，“谁也比不上你这玉洁冰清的白牡丹高贵啊”；卖字画的人，“苏大学士的字画价值连城，市面上很难见到。”

回到家中，朝云取出画扇，展开后仔细地端详着，轻轻吟诵：“城西千叶岂不好？笑舞春风醉脸丹。何似后堂冰玉洁，游蜂非意不相干。”

唱着唱着眼泪就流下来，抱着画扇伏案抽泣，牙咬得紧紧的，把哭声憋在肚子里。“先生，朝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把您给我的画扇拿去换些银子，到万一家里粮断钱尽时也好救急。”

朝云擦干泪，梳理好零乱的鬓角，把画扇抱好，悄悄地出了家门。找到卖字画的，朝云紧张得很，象是在偷盗东西一样。

卖字画的说了些什么也不清楚，把画扇给人家换了银子便匆匆地走了。回家后把银子放好，一个人躺在床上，好累啊。

晚上，朝云象往常一样来到苏轼的书案前；可是今晚有点坐立不安，烦躁得慌。

一会儿苏迨陪着苏辙来了，朝云忙起来招呼。

苏辙坐下后拿出一幅画扇放在案上。

“啊？”朝云心里咯噔一下“这……？”

苏辙和蔼地说：“子瞻兄为官清廉，俸禄微薄；却结交广泛，应酬频频，乐善好施；这些年也没有什么积蓄。我日常精打细算，还可以应付我们两家的日常费用，哈哈，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朝云说：“两家子，十几口人，花费可不小啊。”

“这你就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女人家为难的。我把画扇赎回来了，你好好的收留着吧，这可是子瞻兄的一片心意啊。”

朝云捧起画扇，感激地看着苏辙，深情地点点头。

苏辙说：“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苏辙和苏迨走后，朝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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