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是很忙，是学生会主席，总有数不胜数的事情等她去决策、敲定。也实在又很多人喜欢郦晴，男男女女的狂蜂浪蝶在校园论坛里、宿舍楼下向她示爱。
和别的低了一年级的男生一样，罗甘只能和他们一起托柴学长送东西。
柴栾柯和郦晴是青梅竹马，但没有男女感情，只是纯粹的友谊。
大家都是这样说的。
没人怀疑过柴栾柯，他从来没表现出吃醋的样子，也心平气和地把东西送到了郦晴手里，郦晴皱眉拒绝后又完好无损地归还给那些追求者。
柴栾柯态度公事公办的自然，被拒绝的人还会好声好气地感谢他。
罗甘还记得那时候他沮丧地丢了退回来的东西，不停地琢磨郦学姐的喜好。
还一直不肯放弃，继续找柴学长送东西。直到有一次他一句话也不说，凝视了罗甘很久，然后给了他郦晴的联系方式，似乎是被罗甘的锲而不舍感动了一样。
那时候罗甘一心都扑在郦晴身上，并没有察觉到柴栾柯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里，那意味深长的含义。
他开开心心地，真挚地感谢了柴栾柯很多次。
“你不喜欢我做的菜？”此时柴栾柯就坐在罗甘面前，他突然抬头说了一句。
郦晴根本没发觉气氛的诡异，因为柴栾柯的问话，她看了一眼罗甘的碗里，净是白花花的米饭，没有添一点菜的单调，看起来像是在陌生人家里的拘谨和不自在。
“不爱吃菜吗，习惯不太好。”所以才会偏瘦，衣服穿起来有些空荡荡的，总是抬起手就露一截腰。
脸也看起来小，嫩生生的，像还没毕业学生一样。
「晴姐，晴姐，他偏食！肯定不好生养，身材也瘦巴巴的！」
系统完全成了小实习生的黑粉，眼巴巴地朝郦晴告状。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除了腰有点细，人家的腹肌也比你多。」郦晴敲了系统一下，无语道，「顶多是小男孩有点挑食而已。」
郦晴只是随意感叹了一句，罗甘一慌，生怕在她心里留下偏食又娇气的印象，看也没看就赶忙夹了些菜，一吃进嘴里，心里顿时一凉。
他低下头嚼了几口，匆匆下咽。
柴栾柯……厨艺比他好。
“味道还行吗？”柴栾柯面无表情地看着罗甘，声音毫无起伏，好似不经意地提醒他，“刚刚你用了自己的筷子。待会儿夹菜用公筷，就在你手边。”
「晴姐，晴姐，他不用公筷！我就知道他不爱卫生！」
系统又嘟嘟囔囔地告黑状。
「你这小告状精。」
「真正的餐桌礼仪是，不对别人的用餐习惯指指点点。」郦晴抽了抽嘴角，无可奈何地回应道。
「另外，背后说人坏话要割舌头的。」
她补充的这句话成功吓唬到了系统。它立刻慌张地捂住自己的发声程序，生怕自己的“舌头”被割掉了。
郦晴已经习惯了柴栾柯不显露情绪的样子。
加之平时家里吃饭也是常用公筷的，也就没发觉他态度的古怪之处，她只当是善意提醒罗甘自己家里的用餐习惯而已。
可对方的弦外之音，罗甘立刻就明白了。
不卫生，不讲究。暗讽他连公筷都不用，粗俗又小家子气。
乡下来的一个学长，现在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公司的助理，也敢讽刺他？大学那几年柴栾柯究竟从中作梗了多少次，才害得他在郦晴这里连个姓名也没有？
罗甘一想到这，就气的想原地爆炸。
“啊，我没注意，”罗甘缓了一口气，尽力平复心情，也绵里藏针地反击回去，“毕竟我在家也没人陪着我，都是一个人吃饭的。”
他真真假假地失落着，低下头：“也没有用公筷的机会嘛。”
郦晴一心专注吃饭。平常的饭菜也是她喜欢吃的，但今天的菜色都是她最最爱吃的，只是糖分太多，柴栾柯不愿意常做。
听到罗甘说了丧气难过的话，她才注意力转到他身上。
刚想开口给罗甘说两句鸡汤，郦晴就听到一声很轻的放筷子的声音，一偏头，柴栾柯正脸色苍白、微蜷着身体，胸口起伏着喘气，明显是胃疼发作了。
“我去给你拿药。”郦晴立刻皱着眉放下碗筷。
她刚要起身，手腕被攥住，柴栾柯拉住郦晴，沉默地摇了摇头，用虚弱的声音说：“不用了。喝点汤就好。”
他攥的不紧，但充满依恋的意味。郦晴问他：“不吃药可以吗？”
“不是很痛。”柴栾柯轻声回答。
罗甘半晌没插上话，恨恨地咬了下嘴唇，一听他要喝汤立刻眼睛一亮，热心十足地站起来：“晴姐我去拿碗，刚好汤摆地离我近，我给柴助理倒吧！”
说完就迫不及待地钻进厨房了。
柴栾柯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抿得嘴唇有些泛白。郦晴还是不放心，很容易挣脱了拉着她的手，眼神示意柴栾柯乖一点，他就立刻不动了。
拆开新买的胃药，郦晴看了几眼说明书。走到餐桌旁，她倒出几粒药：“以后多备点药，规律饮食，别光做饭给我吃，也得照顾好自己的胃。”
“我结婚之后就从这里搬出去，你把药多备些，放在我房间就好。”
“咣当”一声，刚从厨房里出来的罗甘面色惨白，手里的碗掉到地上，瓷片碎了一地。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郦晴。
柴栾柯张开嘴唇，短促地发出了一声“啊”，他闭了闭眼睛，捡起餐桌上的胃药干咽下去，捂住了疼痛的地方。
「他们怎么都一副打击很大的样子？是晴姐你结婚，又不是他们女朋友结婚……」系统挠挠头，表示疑问。
这像是…真的有点喜欢我了？
看着这两个人的反应，特别是熟悉的柴栾柯，没把那次酒吧里告白当真、也一直没接收到小实习生求偶天线的郦晴，这才有几分迟钝地意识到。
那正好，趁他们都在，一起发一趟好人卡，顺便准备搬出去结婚。郦晴想了想，为了契合自己凤凰女的人设，她花了几分钟好好组织了一下语言。
然后郦晴郑重其事地对他们说——“我要和小祁总结婚了。”
“为什么？”在一片窒息的沉默里，柴栾柯轻轻问她。
郦晴认真地给出理由——“因为我想少奋斗十年。”
她的表情真挚地罗甘想哭，他全身的心肝脾肺都在颤抖，整个人快要碎掉地崩溃了。
他浑身发冷，带着哭声说：“那为什么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