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祁松枝那天穿了结婚周年的礼物,一上车就有些后悔,怕被蹭脏了。他也不会在郦晴让他坐下的时候犹豫,然后被推到座位上了。
“郦晴,晴晴…”祁松枝不顾别人眼光,抱住她正好对着自己的细腰,抬头轻声叫郦晴名字。
「晴姐、晴姐,他在叫你!」
郦晴一只手拉在吊环上,维持身体平衡,一边心神恍惚地出了神。被小总裁一叫唤,她半天才反应过来,低下头看小祁总殷切的目光,抿着红唇回答:“不舒服吗?要不我们下一站下车,剩下的路走回去吧,反正也不远了。”
确实,坐公交不像祁松枝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根本没有玻璃车窗上的倒影和座位间悄悄牵手的小甜蜜。
全赖不着调的青春纯爱电影,拍的太不写实了!
下一站就差不多快到家了。小祁总点点头,不甘心地站起来,手还按在郦晴的腰侧。祁松枝居高临下地微微弯腰,凑在她耳边呼出热气,偷偷问她说:“……我们要不要,偷偷亲一下?”
郦晴抓着吊环,回看他的发亮的眼睛,剩下一只空闲的手抬起来,揉了揉他软蓬蓬的黑发,委婉拒绝了。“下车吧,很多人都在看我们。”
「快要离婚了,还是稍微温柔一点,免得他先把自己折腾地够呛。」
「但是,他真的有后期黑化“千金”那么厉害吗?」系统忍不住嘟囔。
「都没有以前的高傲劲儿了,百依百顺,软乎乎的。要是剧本出了差错,下堂总裁没办法逆袭回来该怎么办?」
回应系统的就一句训话。「乌鸦嘴。别想这么多,有剧本引导不会出这种差错的。」
郦晴或多或少,也对小祁总动了百分之十的心。但这点芝麻大的情思,根本不能让她理解祁松枝这种心情——这种在公共场合想要趁人不注意、偷偷亲一下的心情。
顶多也就是看小总裁笑得勉强,郦晴在下车后主动走慢了几步。然后看着地上高挑匆忙的影子赶上来,等祁松枝走上来,并排在身边一起走。
这大概就是心硬直女分手前夕的最大体贴了。
“保持点距离。我这是为了你好。”郦晴抿了抿唇,忍不住剧透了一句。
为了他好…这是什么意思?
被几乎要化成实体的沮丧包围的祁松枝一怔,下意识想追问,郦晴却已经回过头躲开了他的目光。迟疑了一会儿,祁松枝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像个掩耳盗铃的笨蛋一样笑了笑,假装什么没听到跟了上去。
回家之前还算气氛平和,等一到家小祁总差点被眼前的场面激得破了功,差点不管不顾地大闹一场。
又是他们。
又是他的岳父岳母。这两个人,怎么能这么讨人厌呢?祁松枝满面阴沉,用力攥着吊着小桃子装饰的钥匙,掌心传来一阵痛意。他看着自家餐桌上其乐融融的画面,心神稳了又稳,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脱了皮鞋。
“你怎么来了?”郦晴觉得自己说出的这句话似曾相识。
身上还系着围裙的柴栾柯刚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有油污,所以没迎上去。直等忙活好了,他才把额角散下的碎发拨上去,站在郦晴面前喊了声她的名字。
郦晴正要开口就被打断了。
“菜是你做的?”祁松枝面无表情,迈着重步走过来,稍微客气地问道。
“是呀,我们家郦晴最习惯吃他做的菜,他们俩好久都不在一块儿住了,晴晴肯定有一阵子没吃过了呢。你们家又换了新锁,这不,我打电话叫他来叙叙旧,顺便让晴晴吃顿好的!”
祁松枝没理岳父岳母的话,抽了双筷子拨了拨菜品,拿筷子尖点在舌头上,有点淡淡的甜味。
他并没有暴跳如雷,依旧保持着理智,转头继续问柴栾柯,问面前这个一点愧色都没有显露的男人。
“桌子也是你擦的?”
“绿植盆栽、衣柜的衣服、厨房用品……你都动了吧?”
旁人都插不上嘴,连郦晴都不知道这些剧本之外发生的事情,更是一脸震惊。
“我雇佣过你这样的佣人吗?不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很可笑吗?”
祁松枝也算大有进步,整个人都气的发疯,也还算冷静地质问着。他的眼睛睁大了,嘴角勾起礼貌而虚假的微笑。不像以前那样跟只莽撞直冲的小牛犊,现在他有了一双很漂亮、但像湖水一样暗藏风暴的眼睛。
这是自我进步的结果。
至少不像之前那样气冲冲地跑掉、再没用地躲着哭。
但他的情敌也不是善茬,有些方面更是偏执又古怪。柴栾柯不害怕,也不愧疚,只盯着对面那双眼睛,然后走上前一步。他咬字清晰,回道:“是我。”
“菜是我做的,都是郦晴爱吃的。”
“绿植盆栽是我修剪的、衣柜的裙子是我选的、厨房用品我换了顺手的牌子。”
“都是我做的。”他毫无愧色,认认真真地承认了,顺手解下围裙扔在椅子上。露出的黑衬衫很好看,正合适他一副高挺而线条漂亮的身材。他微微垂眼,沉默里一会儿,不知道想了什么,从嗓子深深地叹出一口气。
末了,柴栾柯抬起头,看向郦晴的现任丈夫,眼神无比认真。他字字箴言,如此总结道——“是你做的不好。”
“你做的不好,做的不够。我才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