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证件、协议书、还有必须带上的结婚证,都是放在一处的。
郦晴仔细装订好了放在文件夹里,然后装进了包里。临走时还检查了一遍,看有没有遗漏。祁松枝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看着她检查的动作,遗憾地发现所有的证件都齐全了。
大概是一次就能离成功的,不会出什么幸运的岔子。
他要离婚了,和自己最喜欢的人。
但是,如果离婚只能说意难平的结局、童话故事的残页吗。会不会是一个开始,一个崭新的开端呢祁松枝等在民政局门口,看着街上来往的车辆,盯着自己手中的果汁想道。
他尽量去想破镜重圆这个词,这也是存在即合理的吧。
昨天答应了郦晴,祁松枝就止不住地后悔,但又开不了口。和她分床睡在另一边,祁松枝做了不止一个噩梦,眼泪都快把衣服前领口浸湿了。
朦胧之中,有双手落在他头发上抚了抚,落到他鼻尖上,颤抖的脊背上,极尽温柔和安慰的意味,把他从坠落的苦梦中拉出来。是郦晴的手拍着他,是郦晴的呼吸在耳边轻轻响着。
郦晴对他不是无动于衷的,不是漠不关心的。
第二天意识到这一点的祁松枝坐在床上怔愣着,慢慢似乎想通了什么,露出一丝轻微的笑意。但一想到离婚,他的舌尖就从品出的一丝甜味里,瞬间舔舐到了锋利的刀口。
像负重的骆驼尽力抖了抖,从身上卸掉了一根最后压垮自己的稻草。却依旧发现身上的重担很多,压得自己直喘不过气来。
这一天,郦晴和他早早起了床,开着车去办理离婚手续的民政局。
但他们来的太早了,在登记机关门外等了一会儿。民政局旁边有个很早起来营业的店,郦晴走进去挑了一盒果汁,是泡在热水箱里的,拿起来时上面还有温热的水珠。
她付了钱,仔细擦干净了,然后才递到祁松枝手上,连外包装摸起来都十分暖和,传到他手心一阵热度。像今天早晨还没出门,郦晴低着眉眼,动作温柔地给他套上了挡风的外套,又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脸颊的体温时一样。
让人的心都在这样的举动里融化地不成样子了。
而郦晴心里,满满都是担心。
小祁总喜欢自己,喜欢得有些不正常,太过分太越线了。郦晴终于有点感觉到了。她升起了一些警惕,原本已经顺利走到了“离婚”的剧情点,也说服了小总裁立刻离婚、好好逆袭、尽快过上人生巅峰的爽文生活。
虽然相信剧本不可逆转的真实性,但总归是眼见为实,看小祁总从昨天晚上就一副强颜欢笑、神色恹恹的模样,郦晴心上滚了几颗盐粒,有点莫名被隔到的奇怪感觉。
她稍微有些担心,这场婚离了之后,会把小总裁弄得憔悴不堪。
所以,站在还没开门的离婚登记处门口,郦晴难得话多、也难得温柔地嘱咐了他一些话。关于工作上的交接、还有日常饮食的注意,甚至给祁松枝推荐了几个靠谱的相亲网站。
“我才不要去相亲。”
祁松枝咬着吸管,把盒底最后一点甜甜的果汁喝掉。
他有点恍惚地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明晃晃的晒在人身上,但没什么暖意。好像已经快到七八点了,估计民政局也快开门了。当时来领结婚证的时候,祁松枝也是来得这么早,只在家囫囵地吃点了早饭,满怀期待地开车到这里,眼巴巴地等着开门。
今天期待的人不是他,换成是郦晴期待了。
祁松枝把手里喝光的盒子压扁,慢慢折起来,丢到了附近的垃圾桶里。昨天一时心软答应了她,现在心里漫上一股后悔,止都止不住。眨了眨发涩的眼珠,他心里又觉得和郦晴和好的可能性十分微末。
自己以后该怎么办呢
要是反悔,郦晴会答应自己吗她当时结婚也反悔了一次的,那么自己也反悔一次,应该算扯平了吧。小祁总低着头,神色不明,盯着反着一点亮的皮鞋尖,默默地捏得手指咯吱响。
听起来有点痛。
“吃点东西吧,很快要开门了。昨天你也没怎么睡着,等离完婚了,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郦晴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把他的头抬回原来的位置,实在见不惯小祁总这样死气沉沉的模样。只不过是离婚,离开一个劈腿成性的“凤凰女”,断绝一下婚姻关系而已。婚姻里,遇人不淑,及时脱离苦海不是好事吗。
小祁总怎么还对她这个“人渣”恋恋不舍的,想不通透呢。
伸手接过她拆开的糯米团,虽然是冷的,但祁松枝咬了一口,满嘴香甜。看她关心自己的样子,祁松枝居然心思诡异地活络了起来,莫名地有了些许的安慰。他忽然间,怎么想都怎么觉得,快要离婚的郦晴比以前要更温柔、更关注自己。
这时候民政局的门开了,头上的太阳光更强烈了。
祁松枝咽下嘴里的东西,先把糯米团吃的干干净净。然后他立刻伸出手臂,拦住要走向门口的郦晴,用殷切的眼神和指着自己嘴唇的动作表明离婚之前,他还有话要说。
“可不可以反悔,不离婚了”
“什么,你要反悔,你还想跟我这个人渣在一起”
眼看郦晴瞬间皱起眉心,脸上隐隐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很快要说出些恨铁不成钢的话来教导自己,祁松枝咬咬嘴唇,连忙开口,堵住了她的话头:“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多心,不用再劝我、不用劝我了。”
“但是,那个侮辱你自己的词绝不许再说了。”
“好。”
“但你也是,不要随便动摇,随便心软。都到民政局门口了,今天必须解除婚约关系。协议书都签好了,不要退缩,做错事的人是我。让我净身出户,最好一分钱都不要得到。”
她牵住他的手,这样认真说道。
郦晴说的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坚持要铁面无私地处置自己。仿佛口里“凤凰女”是另一个人似的。被她拉着进了民政局的大门,祁松枝像个僵硬的提线木偶一样。脚上灌了铅一样重,花了好大力气,才跟她走到登记处。
工作人员询问调解的时候,他故作冷淡地不回任何话,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答应调解了。当然,他答应了也没有用,再在离婚这件事上任性,只会让郦晴难办又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