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宴上，少年得志，苏绚难得喝了点酒，面上也有了几分笑意，待回乡后，他便向喜欢的姑娘提亲。

“苏弟，想什么呢，难得见你笑了。”榜眼晃着手中的酒，面上带笑，敬了苏绚一杯。

“没什么。”苏绚朝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苏绚晚了一步，他喜欢的姑娘，已经答应嫁给别人了。听说状元郎和江家姑娘乃天造地设一对，更难得是两情相悦。

苏绚想问一问江家姑娘，元宵节那日，她接下他的灯笼，赠予他的手帕，莫非都不记得了

不过他没机会问了，他更不知道当朝状元郎新婚之际，新娘子拿出一盏兔子灯笼，笑问新郎手帕当初的还在不在。

他查到了十五年前逼迫他母亲，害母亲惨死他乡的罪魁祸首。他查到了他母亲之所以在路上就去世，只是因为那些女人担心多一个人分宠，干脆毒死他母亲。

多可笑，他十几年来过得凄凄惨惨，失去母亲，只是因为这些所谓贵人的一时兴起，一时兴起娶他母亲，后来更是因为不在意，害他母亲年纪轻轻香消玉损。

而这些贵人，却声色犬马，过得逍遥自在，凭什么

他不惜自毁前程，和这些酒囊饭袋成为一党，暗地里收集证据，当然，和这些人混在一处，他的手也不干净，不过无所谓，能为了娘报仇就好。

后来，他扳倒了刘贵妃一派，作为刘贵妃党羽，他也不可避免受到牵连，家产全部充公，打入天牢。

“苏绚，朕给你安排一个全新的身份，南方有个小城，风景宜人，等风头过去了，朕派人送你过去。”四十多岁的皇上已在宝座坐了二十年，周身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苏绚穿着白色的囚服，脸色比衣服还要苍白，他缓缓摇头“多谢皇上，不过，苏绚这名字我用的挺好，还不打算改名。”

皇上身边的公公用尖锐的嗓音道“你真是不识好歹，皇上好心”

皇上抬手制止珠太监的话，微微一叹“你好好考虑一下，若想好了告诉朕，朕来安排。”

苏绚哂笑，朝中势力分散，几位皇子各有拥护者，他能扳倒刘贵妃，他不相信其中没有皇上的推波助澜。

“皇上，您啊，就是太心软了，这苏大人，可不算无辜啊。”跟了皇上多年的太监偷偷观察皇上的神色，揣摩圣意道。

皇上走出天牢，望着渐渐沉下的夕阳，目光微动，似陷入了旧事中。

他不是心软，只是偶尔，觉得苏绚有些像他的故人，虽然长相不像，身上那股韧劲，像极了。

皇上走后没多久，就听牢中有人惊慌喊道“苏大人服毒自尽了，快去禀告皇上”

苏绚双目半张，嘴角溢出鲜血，脸色惨白。这短暂的一生走马观花般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最后停在那年元宵节，那位带着兔子面具的姑娘，杏眼含笑，接下他送的兔子灯笼。塞给他一个手帕后，害羞的提着灯笼就跑，手帕上用粉色的丝线，绣着一个江字，下面则是一朵粉色的桃花。

他知道，这是江家姑娘江桃。

其实他小时候见过江桃的。

那年冬天祖父出去谈生意，很久很久没回来，下人忘了给他送饭，他又冷又饿，偷偷跑出府，吃了她一个包子。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苏绚，与他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有父母宠爱，祖父疼爱，一路顺风顺水的长大，哦，他叫小葡萄

那是来生吗

苏绚苍白的唇勾起一抹弧度，骨骼分明的手无力垂下。

但愿是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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