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棕摇头“只是觉得你变了,似乎比以前聪明了许多。那些钱,原是你应得的,不用给我。剩下的钱和金条首饰玉石,你替我收着,平日里帮我买些我需要用的东西即可。”
“你这么信任我啊,不怕我吞了你的钱”穆秀冬惊讶道“君子不取不义咳咳,我是说,我和你非亲非故的,哪能要你那么多钱。我在县城花得钱够多了,剩余的钱,你还是留着,以后有大用处。”
“我这样的人,钱留着也是便宜别人。但凡我身上有一分钱,都会被那些险恶之人拿去,给我安一个私藏钱财的罪名,对我百般折磨。还不如你帮我藏着,我们需要时,你拿出来即可。”
“可是”
“我看着你长大,我母亲对你有喂养之恩,我不相信你会做出吃里扒外,背叛我们的事情。我让你拿得金条,足够你好吃好喝的过完后半生,你一定不会不管我们的对不对”孟九棕不等她说完,笃定道。
“这”穆秀冬无言以对,她原本打算把钱全部给他,自己再想办法努力挣钱。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她忽然觉得压力山大。
她孤身一人魂穿到这个时代,莫名背上一个残疾父亲已是心累,现在为了钱,又要背负上拥有地主坏分子的孟九棕母子三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年代的成分太过重要,在未来的二十多年里,成分能决定人们的生死。
很多被订上新地主、新富农成分的人家,会被各方面如条狗一样打压欺辱,活得没有一丝尊严。
尤其到了66年文葛开始,很多人不堪受辱,不断自尽,其惨烈的状况,不是一笔文书就能写出来。
穆秀冬深知道这些事情只是时代造就的错,无关任何人事,身处在这动荡的岁月中,即便她有逆天的手指,从心底里,她还是希望做好自己足以,尽量不要那么圣母的去管其他人。
然而孟九棕母子三人对她有恩,孟九棕似乎知道她惧怕他成分的想法,竟然以金钱诱她做事,她心里开始动摇了。
说实话,那么大一笔巨款摆在自己眼前,是个人都会心动。
这个时代太过艰苦,要想赚钱,比登天还难。靠她一己之力挣钱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孟九棕并没有让她做什么送命的事情,只是请她帮忙藏钱财,时不时给他们母子三人买东西。
虽然做这些事情也有一定危险性,如果被村里人或军队的人发现她跟他们来往,她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可自带锦鲤运的她,兴许能避开一切监视孟九棕母子三人的人呢
“我知道为难你了。”孟九棕见她不吭声,苦笑道“自从1947年我和母亲弟弟被订上地主坏份子的名头后,钱财对我来说,已经成了浮云。平日里,我们只能吃村里人的残羹剩饭,做村里最脏最累的活儿,却只能低着头走路,不允许挺直腰杆、抬起头,别人欺负我们,也不允许还手,我们身上更不能有半分钱,否则就会成为一切斗争的理由,严重点还被民兵拉去做批抖,把我们枪毙。我死无所谓,只是可怜了我那善良的母亲,幼小的弟弟,我只想让他们日子过得好点,这才请求你。”
风吹散了浓云,惨淡的月光一下变亮,穆秀冬看见对面身形瘦弱的少年脸带悲伤,漆黑的眼眸带着某种决绝的眼神,心中猛地一跳,不安起来,“你别再说了,我答应你就是。”
“如此,先谢谢你了,冬儿真是好孩子。”孟九棕笑了起来,像小时候一般,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有一半的脸映在朦胧的月色里,往日略微锐利的眉眼被黑夜遮住,使得俊美的面部轮廓十分柔和,丝毫没有冷峻感。
然而穆秀冬在他身上嗅到了某种气息,俏生生的脸一下变色,伸手抓起他的左手掌道“血,你受伤了伤在哪里让我看看”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孟九棕轻轻的抽回自己的手,慢条斯理道“你现在的年纪放在建国前,已经可以嫁人了,你该对我有男女之防。我一介外男,如何给你看伤口。”
穆秀冬语塞“我,我就是想看看你伤在哪,给你上药,没有别的意思。我在县城买了一些止血药”
“只是划破了皮肉,无需上药。”孟九棕垂下眼帘,转身“我该走了,你回去吧,别再往前走,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