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血。
尧离像是在做梦一般,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换血。
此时此刻他肩颈大腿被锁链穿过,整个人动弹不得地站在池子里。那池子,就是之前白梨纱被困偏房中的那一个。
白梨纱、扶赢、扶赢抱着的钟情以及冰蛾族族人一应站在池畔,各怀心事地看着下方的他。
冰蛾族族长,也就是尧离的奶奶亲自动手为他换血。这位上了年纪的冰蛾族老者在三百年前曾亲自主持了蝶妖的换血流程,在之前又默许了尧离对白梨纱的换血。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现在尧离要被换血,冰蛾族族长根本不忍心看到这一幕,却被扶赢勒令亲自动手为尧离换血。
冰蛾族族长心中一团乱麻,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要经受非妖般的折磨,几乎一口气要上不来。
扶赢看着冰蛾族族长的痛苦神情并没有升起一点同情心,她发号施令处理蝶妖和白梨纱时可没有这些多余的情感,干脆利落极了。
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需要亲自给自己的孙子换血。
她的孙子尧离,可是它们冰蛾族这几年来血统最为纯正,妖力最强的继承者。
老太太的脸皱成了菊花,几乎想放声大哭。它们冰蛾族的天才就要毁了妖力是否纯正就要看血液,她把尧离的血换了,就相当于毁了他妖力的根基。
偏偏妖王扶赢就站在她身侧,她是听过扶赢的凶名,更深知他的实力。她无法反抗,若反抗,整个冰蛾族就会不复存在。
她是冰蛾族族长,要为所有族人着想,从大处考虑。
扶赢冷淡地催促她“别愣着了,早点换完,你孙子也能少受点苦。”
冰蛾族族长佝偻着背含泪走入池子,看着孙子抗拒的神情,她叹了口气,眼神凌厉,右手凭空变出了把刀。
白梨纱被换血时尧离并没有在她身边目睹整个过程,太残忍。他当时在房门外等候,听着她痛苦的尖叫和哀嚎,心里有些愧疚,不过很快被他抛之脑后。
等梨子换完血就是冰蛾族中的一员,再疼,忍一忍不就过去了吗
为了他们的美好未来,梨子忍一忍,是应该的事。
风水轮流转,尧离现在还像做梦,怎么变成他站在池子里,而她站在池畔看他
冰蛾族族长闭上眼睛不忍看孙子的惨状,手起刀落,尧离的四肢被划开切口,汨汨的鲜血从切口处流出。
尧离的口中被塞了秘药,防止血流尽而亡。他睁着眼睛感受到自己全身发凉,滚烫的血液一点点地离开自己的身体,一寸寸地虚弱下来。
疼倒是没有那么疼,只是那种如溺水抓不到稻草般的无力感,一点点地折磨着他的心智。
只是放血,放了便足足有半个时辰,池子底已然被殷红覆盖,散发出刺鼻的腥味儿。
白梨纱漠然地看着尧离痛苦的神情冷笑,这才哪儿跟哪儿,连她所经历的十分之一的痛苦都没有。
真正难受的还在后面。
冰蛾族族长已经满脸是泪,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儿鲜血一滴滴流干,她恨啊她后悔啊为何当初要用这样的术法去加害他人
如果冰蛾族没用这样的法子害旁人,也不会有报应,都是报应啊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呢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冰蛾族若在害蝶妖和白梨纱时有一丝恻隐之心,事情便发展不到如今这一步。
但它们没有。
血差不多要放完,终于到了换血这一步。冰蛾族的换血技术虽然想法领先超前,但是在具体技术的实施应用上却十分落后。
换血的管子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根橡胶管,那头连着用冰蛾族特殊技术保存的活性血液。冰蛾族搞血液研究的,什么物种的血液都有储存。
应白梨纱的要求,它们给尧离换的是人血。
在妖力的作用下,人血一寸寸地流入尧离的体内。血刚一流进他的血管,他便感受到不相容的、剧烈的排斥感。
那感觉难以形容。像是粗针刺入他的身体不停翻搅,搅得他哪里都疼。
难怪白梨纱会这么恨他,原来换血竟然是这么个滋味儿。
很快尧离发现刚才的疼痛不过是开胃小菜,随着越来越多的血液流入他身体中,那疼痛如同浪潮一般一加剧,没有一点要衰减的趋势。
什么尊严什么身份,尧离此时统统抛在脑后,忘乎所以地大声呼痛。他也顾不上再在白梨纱面前要面子,维持自己所谓的尊严。
只有呐喊,才能让他感到稍微好受那么一点,也就那么一点。
他最后一点自尊心也没完全摧毁,在池子中狂躁地撕扯着铁链想要逃离。
冰蛾族族长满脸的泪,扭头哀戚地向扶赢求情“妖王大人,尧离他已经知错,能否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扶赢“问她。”
冰蛾族族长看向白梨纱,委婉示弱“姑娘,冰蛾族确实有对不起你之处。但人类有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不要为了一时的痛快,招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