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数千年时间弹指而过,他们来到了最后一处地方。
暮春时节,百花盛开,万物复苏。
商砚于极东之地,执着衍尊的手,俯瞰这片大陆,从高处看风景,总是宏壮美丽的,却也高处不胜寒。
“师尊,这里虽美,但我不喜欢这种感觉。”那似乎是曾这样呆过很久很久,腻了怕了。
“你非要看那些遥远的缥缈的东西,自然会不安孤寂,其实只要换个角度。”衍尊指着不远处的湖泊,道:“你看那边。”
商砚循着手指望去,才发觉在距他们不过几里的地方有一片初融的湖泊。
恰闻一声鹤唳,有鹤踩碎琉璃般的水面,振翅飞入青天,湖面荡起圈圈涟漪,而在涟漪中央,一对鸳鸯正在阳光下戏水。
他心中一动,孤寂虚无之感消散,只余一片春意柔软。
很奇妙的感觉,仅仅是一个转身,世界就变得截然不同。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就是这一瞬间,位于灵识内的幻境世界开始极速扩张。
商砚微闭眼眸,这些年,每走过一处地方,他便会问师尊最喜欢哪处地方,然后悄悄在幻境里雕出一个微型版,曾经苦练的雕刻和控石术倒是派上了用场。
随着世界的极速扩张,那些微型版也随之扩大,小树苗化为成片成片的森林,小水洼化为一片汪洋,小雪人化为一片雪海,平坦的地面凸起形成山峰,那颗蜃珠悬在空中成了一轮红日。
这里除了没有生灵,与外界基本没什么区别。
恰在此时,伴随一声巨响,商砚头顶上的天突然裂开数十丈的口子,那口子被五光十色的光幕罩住,看不清内里。
光幕的光洒了下来,商砚整个人如沐浴在万丈霞光中,他缓缓睁眼,山川河流星辰日月尽在他眼中,他抬眸,轻扫了一眼破了的天,讶异地扬起眉梢。
一破一立,是巧合?还是宿命?
衍尊怔怔望着商砚,眼前人的气息捉摸不定起来,他……看不透对方的修为了。
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很新奇的感觉,他唇边浮起浅笑,抬头看了眼那光幕,道:“成仙路开了。”语气很平静,但在平静之下,似压抑着波涛汹涌。
天,昊,亦或是神秘的背后人,终究是要有个了断了。
“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商砚目光沉沉地盯着那光幕,“难怪我们已经各个角落各个姿势都尝了个遍。”
衍尊:“……”
他额头青筋乱蹦,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妈还精.虫上脑?”
“本来还没上头的,你这么一说,突然就上了。”商砚走上前期,轻佻地挑起对方的下巴,惑人道:“说起来,这里还没试过呢?不然,现在来?”说着就吻了上去。
衍尊眸光一暗,气息危险中带着一□□惑,他舌尖一卷,直接反客为主,“来就来。”
商砚一个不妨差点被扑到地上,他被对方的热情惊呆了,低笑道:“你刚才还说我上脑,可我看,你比我还急。”
衍尊眉尾一扬,勾勒出几分邪气,他轻佻挑开对方的衣襟,用气音道:“许你上脑,就不许我上脑了?怎么?你又不愿意了?”
“求之不得!”商砚含笑看着主动的人,这些年,对方一开始被师徒关系束缚,对于此事总有一些别扭羞耻,后来次数多了,也就放开了。
大多时候,他们都能玩的旗鼓相当,两人都尽兴到最后,甚至于有些时候,他不得不苦苦忍耐以免先了丢人。
毕竟,衍尊此人,不想也就罢了,只要他想,便是处于下位,也能牢牢掌控上位人的一呼一吸一举一动。
【宿主,你们冷静啊!】小苍惊呆了,急的团团转,痛心疾首道:【你不理智也就算了,怎么他也不理智了?肯定是你把人带坏了。】
半晌过去,没有回应,甚至越演越烈。
【成仙路开了,马上就会有人来了,你们什么时候不行?非得这种时候?啊?】小苍崩溃咆哮。
‘成仙路可不是一般人想来就能来,要先经过选拔,实力够意愿强烈的才能来,其中至少一月时间,而只有人齐了,光幕才会开。’这类问题商砚早已问过衍尊,是以才如此淡定。
【……我不管了,反正到时候丢人的不是我。】
商砚一笑置之,又是一番痴缠,云消雨散时,已是十日后。
而停止的原因,是感受到有人在陆续接近。
“其实我还没尽兴。”商砚一边替对方处理淤青一边道。
衍尊浑身懒洋洋的,肌肤上还弥漫着沐浴后的水汽,闻言眸光一凝,“不急,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很多时间。”
“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一言为定。”商砚眸光一闪,“你记住,我们怎么进去的,就要怎么出来,少一根汗毛都不行。”
衍尊抬眸,深深凝视着对方,“当然。”
“挺好。”商砚拿出一瓶药膏,细致地为对方涂抹揉开淤血,他皱眉:“怎么最近这淤血越来越难化开了?”
按理来说,以衍尊的修为,应是运转一圈功法伤便能好全,但这些年,对方恢复是一次比一次慢。
衍尊垂眸,“你下次克制点,别留痕迹不就行了?”
商砚抿了抿唇,没有回话,他执过对方的足,正欲上药,却发现那足一瞬间变为了石,尽管很快又变了回来,但他肯定,那不是幻觉,那一瞬,手上冰冷的触感做不了假。
浑身的血液迅速冷却下来,商砚一时如坠冰窟,他颤抖着手抹了药,屏住呼吸压抑着胸腔。
“你怎么了?”这个角度衍尊虽然看不到,但他对气息的感知极敏锐,对方的情绪波动极大。
“师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商砚睁大眼睛,微仰着头,直到将那一丝泪意逼回眼眶方才起身过去抱住对方的头。
衍尊懒洋洋的气息收敛,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你问?”
商砚一字一顿问:“以前,潋滟在时,你受伤需要上药吗?”
“我不想骗你。”衍尊轻轻道:“那时,不需要。”
“那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商砚抬袖轻柔地为对方擦去额间汗珠,“你的双足,刚刚有一刻变回了石头,是你控制的吗?”
衍尊僵住了,似是失去了反应能力,就那么怔怔地望着商砚,眸光很空洞。
变回石头?他刚刚根本没有动。
半晌,他缓缓摇头,艰难道:“我并没有控制,你是不是,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