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的男人收回手,拍了拍手,明明手上非常干净,但这种有些病态的动作却被他不停地重复。
甚至从身上抽出了一个手帕,这个时代男子身上极其少见的东西,男人安静的把手上的每一个角落细细的擦拭干净。
只是一张飞鸽传书而来的纸条,在他眼中却好似一件极其肮脏的东西。
似乎终于觉得干净了,男人抬头,完整露出了那张俊美且有着强烈锐利感的面孔。俊美到无可挑剔,锋锐到刺透人心。
男人是在西边镇守一边的大诸侯,手上兵权甚重,除了每位诸侯规定的能掌控在手下的兵队,还有着数不清的私兵。
只认他本人不认皇权指令的私人军队,皇上就算知道这些诸侯手底下有着自己的军队,在这个时候也无能为力,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
若说这天下乱世将至的话,唯有两人可相提并论。
也只有他们两个能争一争这天下之主的位置。
聂恒与边肃。
边肃顺手将手中的手帕也扔出了窗外,面上萦绕着一股肃杀之气。
浓浓的戾气与不屑充斥在他表情的每个细微变化中。如果有一天有人对他说,聂恒那家伙能忠心耿耿地护卫大乾王朝,甚至能将手上的势力拱手相让,甘愿俯首称臣,他一定会认为这是天大的笑话。
笑完过后,只余下被愚弄的愤怒。
聂家没有一个好人,那些家伙生来就是反骨。若想让他们乖乖听话,除非拨了他们身体里的那些骨头。
要不就只有一寸一寸的把那些骨头给敲碎,否则迎来的就只会是疯狂的报复。
他们生来智多近妖,心性冷漠,没有什么好求的,那就只有去创造东西来满足空洞。
他们总要找些东西让自己不那么无聊。
现在却有人真的对他说,聂恒那家伙收敛了所有的锋刺,毒性满满的獠牙甘愿奉一个人为皇。
这简直就是把一直把他视为最大敌人的边肃脸面往下扯。
不到京内一探究竟,边肃始终对这件事抱以怀疑的态度。
至于那个找回来的大皇子
气数未尽这样的天命,不过是他心存忌惮,没有下手罢了。边肃终归只是一个没有神通的普通人,看不到那些术师眼中的天象,也不知晓那日繁星突然暗淡,只余紫薇一星点亮天际的景象。
难得从山上请下来的术师,由于身体原因并没有随他一起赶路,帝子归来之景象也无从得知。
此番进京,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日子。
姬淮燥着一张脸出了东宫后,心底漫上来的羞意才渐渐褪去。但这东宫已经出来了,姬淮也不好意思再进去,而且只要一想到再看见清粲,再被他随意地睹上一眼,能不能维持现在的平静还真是不好说。
如今两人之间的距离,哪怕靠得极近,时间造成的距离也无法消失。这般疏远的感觉,让他叫上一声皇兄都是如此心跳,想的深了就令人心冷了。
姬淮还算不错的心情已经沉了下来,眼中漫上一层阴霾。
顿了一会儿,转身便往地牢去了。
于蕊从被扣住后就一直关押在那里,由皇上亲自下手判刑,旁人也不敢对此多问。有资格问上一句的清粲对这个人毫无兴趣,最后也就任由皇上处置了。
而这个时候心情分外不好的姬淮,突然就对那个女人有了点兴趣。
倒也不是什么其他,完全就是想要发泄自己心底郁火。
屋内的清粲见到了前来传话的王公公,放下了手中的书。
刚欲起身,就被往王公公诚惶诚恐地拦住了。
这位主他还真是不敢受礼,仿若让他弯一下腰都是罪过,没看见皇上都给了大皇子免于行礼的御令吗
“殿下,您就不用起身了。咱家来这就是传一个话,皇上让您今天抽个空去一趟御书房。”
王公公微微弯着腰,态度非常恭谨的道。
清粲温雅含笑道“我知道了。”
浅浅扬唇的清粲,浑身在那一笑时身周的贵气好似浓了几分,乍眼一看,如画在壁上的神佛高不可攀又夺人眼球。
王公公低头不敢再看,心里泛起敬畏,这位流落在外十几年的大皇子,明明不该有这般强势的气场。可就是这样不可思议,比在宫内受了多年教育的姬淮还要璀璨。
清粲在吃完午饭之后,去了御书房面见他这个身体的父皇。
身姿挺拔,抬目一笑。
皇上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刻深深觉得两位皇子之间的天壤之别。
“几天之后就是你的加冠礼,同样也是姬淮的,这时候找你来是为了”
几天时间转瞬即逝,赶路的诸侯们在这段时间也陆陆续续抵达京都。
而聂恒每天则是王府东宫两头跑,可惜除了守夜的侍卫和清粲没有一个人发现。
格外低调的许府,今日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边肃大步踏进许府书房,书房里面坐着的正是许府的主人,寒门一派的领头人许斌。
许斌早有所料,面色淡定的看着推门而入的边肃。
“大人。”
他沉静开口。
边肃目光危险“不知许大人是什么意思”
许斌的升职文书已经下了,大乾左相。
这般年纪拥有这般成就,已经到了可以记入史册的程度了。
最重要的是那文书的推荐人是刚被找回来的大皇子。
从那之后。这人就单方面断了他们两个之间的暗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