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微之并未压制印宿的道,他只是让自己的道自然相生罢了。
半个时辰后。
“是弟子输了。”印宿持剑躬身。
“你的道更为完满了,”印微之话中带着骄傲,这是他唯一的子嗣,成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如何能不骄傲,“虚无一道缥缈深远,为父能教给你的不多,藏经阁中倒是有两位先人的手札,你若有意,可拓印出来看看。”
“多谢父亲提点,”印宿垂首应下,“今日之后,我欲离开宗门,这次也是同父亲说一声。”
印微之闻言有些不悦,“阿宿回来不到一旬,怎么就要离开?”
印宿回道:“颂颂身上的极域冰狐血脉尚未成年,如此拖着总是不便。”
印微之听他提到极域冰狐血脉,心中有了几分思量,“妖族精血可提纯修士的血脉根骨,除非妖族秘境,其它地方几乎没有,而如今尚存留的妖族秘境近日应是没有开启的。”
“父亲可有线索?”印宿恳切地道。
印微之略一颔首,“当世除了数年前逢渡崖下积存的那些精血,便是丹修大能有了,你带着温颂去云水间或辞忧城一趟,必有所得。”
印宿眉间舒展,“多谢父亲。”
印微之摆摆手让他离开了。
待印宿走远后,印微之靠着星斗台的栏杆,现出了些许疲惫之色。
正魔一战留下的影响太大,死去的修士及普通人近整个大陆的十之六七,以后的金鳞大陆必然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呈低阶修士断层的状态,甚至不止于此,若高阶修士飞升,低阶修士迟迟未能赶上,金鳞大陆将愈发没落。
想到金鳞大陆日后的命运,印微之不禁长叹一声,世间因果循环,此间果由九嶷宗而起,自然也该由九嶷宗承担。
翌日,印宿与温颂离开九嶷宗,朝着辞忧城而去。
印宿盘腿坐在飞舟上,专注的刻录阵盘,温颂枕在印宿的腿上,仰面看着被风吹散的雁群,眯了眯眼。
三个时候后,印宿停了下来,他轻轻拍了拍睡着的温颂,将人叫醒,“今日怎么这样懒怠?”
温颂蹭了蹭他的下腹,“修炼也要讲究一张一弛的。”
印宿见他明目张胆的想着偷懒,敲了敲他的额头,“那如今可是休息够了?”
温颂把头钻在他的怀里,“不够。”
印宿捻了捻他的耳垂,也没有迫他。
三日之后,两人到了辞忧城。
他们这次进入辞忧城的时候,街道完全没了往日那等繁华气象,隔了好远才能看见一个摊位,瞧着颇为冷清,空气中隐隐飘散着一股煞气。
印宿对这些感知极为敏感,他忆起城池白骨堆累的场景,眸光凝了一片烈火后的余烬,“魔界尊主被斩杀时,你在场吗?”
温颂被印宿突然的问话勾起了不久前的回忆,女子一袭灼灼红衣,目光空洞的躺在地上,血色自女子身下散开,铺展了一地,诡艳而凄冷。
“嗯,”他望着空旷的街道,隐约明白了印宿为何会问他这个问题,他垂目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那个女子当真是可恨的,或许她原本可怜,可在报复不了伤害她的人,就拿一群无辜的人填补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时,就只剩下可恨了。
“我们去城主府吧。”印宿最终没有谈及更多。
温颂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