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黑暗无光。
隐约有甘甜入嘴,仿若山泉般清凉。
陡然间七彩霞光从幽深的黑暗中爆发出来,依稀可见其中包裹着一圆形事物。伸手去抓,忽的浑身经脉抽蓄犹如针刺,只令人头痛欲裂,杨天瀑一声痛呼,吃力的睁开疲惫的双眼,入眼是清竹所搭的屋顶。四面看了看,但见自己身处一竹楼之中。桌椅茶壶,竹柜轩窗。布置朴素淡雅,更有丝丝竹香入鼻,沁人心脾。
杨天瀑抬了抬手准备起身,却发现周身衣衫已尽数换下,床边竹柜之上有信箴一张。杨天瀑顺手取了来抖开信纸,其上书:
“公子若醒来,衣衫尽在床边柜内。”
字迹端庄秀丽,却微嫌劲力不足,显然是出自女子之手。 杨天瀑思索半晌,打从下山之日起,除了那日长白山巅所见的蓝衣仙子,自己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交情,更别提能从那魔道男子手中救出自己的女子了。况且那蓝衣仙子自己只是听到萧声,从背影略略见过罢了,她定然不识得自己。
想到此处,杨天瀑心下惴惴,忙起身四处打量,又推开竹门,入眼只是深山幽谷,三面环山,正前面竹林深绝,一望不知其尽头。又哪里有半点人的影子?而竹子生于南方,此刻自己却身处北方,陡然之间见到这违背自然规律的竹林,心下不由大是惊奇。对施手救了他的人更是好奇了。
叹了口气,杨天瀑取了柜内衣衫著上,却又见轩窗下,竹桌之上有另一张字条:“公子已服下灵药,只需月余便能痊愈,若不嫌寒舍简陋,不妨静住一段时间,安心养伤便是。”
言语切切,却令得杨天瀑局促不安,心中只想这姑娘是谁,字条中却只字未提及她自身,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犹豫片刻,索性往竹床上盘腿一坐,心想说不定自己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那救命恩人也就回来了,那么自己也好知晓恩人情况,以略尽报答之情。念及到此,这才觉得心安许多,于是收心凝神,静坐内视。一瞧之下,果然断裂的经脉已尽然修补完好,只是尚嫌枯竭干涸,丹田灵气涣散,需要吸收天地灵气补充运转罢了。暗想这等功力的灵丹妙药,简直可以称得上仙丹了。便是自己修练所在的昆仑,也未曾见到有如此功力的神药。想这世上能找出来的也稀少的紧。那姑娘与自己素未谋面,竟以如此珍贵之物相救,想必心地是极其善良的人。这一次,自己这份情可欠的大啦…
如此这般惶惶的想了一天,直至夜幕降临,星辰满天,也未见得有任何人来此竹屋。杨天瀑心中略略焦急,生怕这恩人施恩不留名,救了自己后,已经飘然远去了。那人海茫茫,自己又哪里去寻?心中焦虑之下,于竹床之上是怎么也坐不住了。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那两张字条,凝视半晌,突的苦笑道:“你若不来,我便拿了这字条满世界去寻你,便是把江河都寻翻过来,也要把你找出来。”
话音刚落,却隐隐听得小屋之外,幽谷之中一声若有若无的萧声。杨天瀑精神一振,忙收起字条,起身推开门扉,只见繁星闪烁,月牙儿羞赧的似躲非躲,只露出淡淡的笑意,对着人间天上撒播层层淡黄光晕。三面山崖绝壁却也仿佛变得柔和了许多,直若母亲的怀抱,将幽谷静轻轻搂住。对面竹林清雅非常,而那萧声,却也是从其中传出来的,一经三面山崖石壁的反射,竟然抑扬顿挫曲折幽回,蕴藉在这幽谷之中久久不散,有若天籁。
杨天瀑只听得如痴如醉,仿佛瞬时间空明非常,不自主地飘身向前,循着萧声而去,又于清竹之上随手取下一片细长的竹叶,凑到嘴边,轻轻吹奏起来。
竹叶之声虽尖,但此刻氛围之中却高低合鸣,使得乐曲更加动人委婉。想是那萧声主人听得如此,萧声略略顿了一下之后,又悠悠跟了上来。
杨天瀑脚尖轻踏,一路飘过密竹,竟不惹得半点竹叶粘身。白衣翻飞飘逸之极,待得一炷香的时间,眼前突的豁然开朗,迎面竹木稀疏,与中间却围成了一片巨大的湖泊。此刻正值月明,繁星月影与水波中摇曳斑斓,清风拂岸,那湖泊中间却有异峰突起,形成一座巨大的平台,状若蘑菇一般。
\奔至湖畔,一曲乐曲已然结束,湖泊之中传来女子话语:“公子大伤初愈,本该多多静养才是。”其声优雅清绝,使人耳目一新,不觉沉醉。
杨天瀑循声看去,忽得全身一震,呆立半晌,但见那湖泊中央的蘑菇状山石之上,一蓝衣女子持萧而立,清风拂动她衣衫翻飞,当真清绝脱俗,直如凌波仙子一般。竟是自己在长白山颠所见女子。忍不住张口结舌,痴痴的道:“是你…”
那女子闻言,只淡淡回道:“公子可曾识得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