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昭的“野心”当然得到了满足。
他如愿以偿的留在了王女的房中,开始了他“殷国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为了勾起对方的好奇,并尽可能久的让她离不开自己,子昭将关于殷的故事说的细碎而详细,从“天命玄鸟,降而生殷”开始讲起,由最古老的源头,说着殷的历史。
其实这些之前子亚那边带来的殷臣也为阿好说过,但是正经的殷国公室是不屑“陪嫁”到一个女人骑在男人头上作威作福的国家的,再加上这个时代“史”这种东西往往和祭祀与战争的历史相连,并非每个人都能了解,所以子昭说出的版本,明显就比殷人对阿好“启蒙”的床头故事版本要详细而有趣的多。
“我知道殷人的象征是玄鸟,但你说是玄鸟降世,有族人应感而生了殷人,那你们有什么依据证明你们是鸟人”
阿好兴致勃勃地贴在子昭身边,感兴趣地问
“譬如我们庞人,生下来的孩子总是日夜颠倒,刚出生时往往整夜清醒啼哭而白日休息,再加上我们晚上都能模糊的看到一些东西,夜视比别国人更强,所以世人都说我们被鸮神庇佑,是鸮在人间的生人”
“那你们呢你们是玄鸟之后,有什么异处”
“这暂时没发现。”
子昭被问后,回想了一会儿,羞愧地摇头。
“倒是我的母族筑,孩子们人人都善于算数,听说是因为孩子还在母亲肚子里时就听着母亲计算的缘故。”
没有什么异处,子昭也不气馁,想着办法炫耀自己的其他能力。
“我从小就听闻殷非常强大,但我的母亲说,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最强大的部族不是殷,那为什么到了现在,大部分人都只知道殷的强大,而不知道其他部族”
阿好有些失望子昭没什么“异处”,只好转了个话题。
“因为殷人喜欢和外界交流,殷从数百年前,一直是个开放的部族。上古时候,殷国的祖先就会带着剩余的物品去周边其他部族交易,人人看到我们,就会争相奔走相告殷人来了,前来和我们交换物资。”
子昭说,“我们为了交易需要,铺设道路,制造了各种车辆,我们创造了其他国家都难以想象的财富,也因此引发了各种战争。在一次次的战争后,殷击败了其他觊觎部族财富的敌人,才一步步强大起来。”
他将殷国的“发家史”娓娓道来,“你们庞以前就以丝和盐闻名,但从什么时候开始富足的呢从殷迁都到王畿开始,是不是”
“因为我们修整了道路,我们教给你们如何制造车轮,如何制造与使用独轮车、牛车和战车。我们让所有的诸侯国使用贝币这种以物易物的公允标准,使你们外出交易时有了衡量的标准,不必担心受到欺骗,也不必携带太笨重的东西。也因为这些,庞才有了交易的便利,变得富裕起来”
对于这些,子昭从小受到家庭的熏陶,又得到过良好的教育,对殷国的“长处”认识的更深刻。
“你的意思是,我们庞会变强,全靠殷”
阿好好笑地揪着子昭的脸皮,拧了一下,“你这口气真不小啊。归根结底,难道不是因为我们能织布晒盐吗”
“是,是你们勤劳致富。”
子昭闷笑了一声,换了个姿势,让阿好直接面对自己,认真地开口。
“我小时候受教与殷国的师般甘,他告诉我们,殷会强大,不是因为我们富足,也不是因为我们打仗厉害,而是因为我们善于制定规则。”
“师般我听子亚说过他。”
阿好趴在子昭的胸前,像是个初次听到阿嬷讲故事的小女孩那样歪了歪脑袋。“听说他们一族专门负责教导殷人,就和我们的巫殿一样。”
“是,那是以后要说的部分了。”
子昭的双臂环着怀中的阿好,叹道,“殷人在开放交流的过程中吸收了太多的部族加入,殷国其实是由无数部族聚合而来,所以族中组成复杂,如何制定让所有人都能认同的规则就成了最重要的事情,否则不必外人攻击,殷自己内部就会因为声音太多而崩溃。”
譬如当初殷王力排众议“迁都”造成的动荡和势力更迭,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还未完全消弭。
“能做到制定规则何其困难要让所有人服从这个规则更是难上加难”
阿好蹙着眉头,对子昭对自己母国的“自吹自擂”表示怀疑,“那殷王是如何做到让其他人都信服他的呢”
“这”
子昭哭笑不得,“这我真不知道。”
且不提他就没系统学习过这些治国之道,何况也不是每个殷王都能做到这样的,否则他和他的父亲何必要因为国中政治斗争流亡这么多年
“也是,你又不是殷王。”
阿好一想就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了,挑了挑眉。
“应该没人教你这些。”
也不知这话是戳中了子昭哪里,后者沉默了一瞬,长长叹出一口气。
“其实我”
他心头的挣扎和犹豫又开始蠢蠢欲动,正欲开口,却被阿好亲昵地碰了碰唇,将剩下的话堵住了。
阿好只以为他是唏嘘自己的身份让他无法回答她的疑问,所以安慰着自己的情人,吻了吻他的脸庞“你不要看轻了自己。你从小离开殷国,还能记住这么多东西,就凭这个,你已经胜过世上绝大部分人了。”
“要知道这世上大多数都是庸人,真正能成就不世之功的人,无一不是头脑聪慧之人,而你不但有一个聪明的脑袋,还有一副魁梧绝伦的体格,以后未必没有一飞冲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