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天亮只有两三个小时。
我躺在床上,眼睛闭着,神志却很清醒,我知道卿蔚也是这样,因为她的呼吸有时会很急促,不像睡觉时那样轻浅。
今晚的后半夜,谁也没有睡着。
小木被放在我的房间,在旁边用各种旧布勉强铺了一个窝,它蜷缩着躺在上面,不时发出呜呜声。
渐渐地,天空微亮,太阳从东边慢慢升起。
身边的卿蔚似乎已经睡了过去,却是在浅眠中,不时地在说梦话。
我起了床,穿起衣服后蹲在地上摸了摸小木的头,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空气很冷。
我不由地把两只手拢在宽大的袖子中,吸取里面的温暖。
家里的人还没起来。
我一个人走了出去,昨天眼前又下了一场小雪,地面上的打斗痕迹都被掩盖住,只有几处露在外面的鲜红色告诉我,昨日并非一场梦。
院子的门敞开着,我瞬间紧绷起来看着门外。
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开了进来,驾驶座上的人正是林一深。
我松了一口气。
他把外面停着的面包车开了进来,刚下了车就看见站在屋檐下的我,愣了一下,才走过来。
院子里的雪又被踩上一边,吱呀吱呀响,我这时才注意到雪地上有一条蔓延到院外的脚印。
林一深的耳朵尖因为天气太冷,已经被冻成了红色。
我把头上的毛线帽子取下来递给对方,里面还有余温,手指摸进去,暖洋洋的。
“怎么不戴帽子?”
他没接过去,一如往常地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一声清冷顿时散去,像个大学生一样。
天知道,我们都一起吃饭多长时间了。
我直接走过去,用手拽住他身上的拉链,向我这边使力,把他拉了过来,站在台阶上,把帽子戴在他的头顶上。
林一深动了动手,把额前被压下来的碎发拨向一边,才说:“我刚才检查了一遍,面包车里面还有一些饮用水和食物。”
“嗯。”
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
不过,食物应该不多,要不然对方也不会大晚上地来搜查我们家。
只不过,有一点让人感觉到好奇。
我不会认为那五个人进到我们院子中是因为巧合。
如果是巧合在听到狗吠声就应该觉得自己打草惊蛇了,赶紧离开才是,对方却是要直接杀了狗,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很明显对方不知从什么地方得知我们这里有很多食物才会铤而走险,但是又不知道我们家有这么多人,所以最后看到人后才会果断转身离开。
我爬上了车,果然食物不多,只有几箱子面饼和一些面包之类的熟食品,饮用水三大桶,仅靠这些他们根本过不了这个严冬,怪不得会铤而走险。
在我搜查时,楼上的人也醒了过来,我下车时才看见周逢青就站在屋檐下,脸色不太好,眼睑下面一片青黑,比林一深脸色还差。
看样子没睡好。
老汤和姚萃他们也走了出来,脸色无一不同,精神不好,如我猜测地那样,昨晚上谁也没有睡觉。
很正常,我当时最开始杀人时也很长时间没有睡,不过那时我是为了生存,在一个密林子里面有各种野兽和毒蛇之类的生物,我根本无法安心入眠。
“车上有饮用水和食物,先搬下来。”
我走过去对几个人说,主要是看着周逢青,身为这个家庭里各方面都处于全盛时期的青年人,他注定了要备受我的压迫。
他点了点头,“嗯。”
看着脸色也不好的老汤,我少有的怜悯心发作,“上面还有几盒烟酒,你们看着办吧。”
只希望这些烟草能短暂的让老汤的情感得到宣泄和寄托。
然后我便走向柴火棚子,那里还垒着五具尸体,塑料布上面已经积了一层雪,我用力地抽出来,一抖,塑料布被我掀开,露出里面的尸体。
三四个小时过去,外面的气温太低,几具尸体的血液都凝固住,脸色呈现出青紫色,看起来极为吓人。
林一深跟在我身后帮我忙,这个我不惊讶,令我惊讶地是杜比砚,继昨天杀完一个人后,现在还来帮我处理尸体,他低着头,也不说话,面无表情地把尸体拖拽出来,在地上留下一条深深的拖痕。
我现在真心有点佩服这个少年了,甚至有一种感觉,如果前世的他未死在那个后厨的话,他在末世中一定生活的很好。
在整理好面包车中的物资后,姚萃也走了过来,忍着心中的恶心和恐惧来搬运尸体。
我准备把他们运到后山上,埋起来。
用塑料布裹好之后,放在车上,我,杜比砚,林一深还有姚萃带好铁锹,就开着车驱向后山。
因为开车,要绕远路,所以走了一会儿。
整座山都被雪盖成了一片白色,像一个巨大的冰激凌尖角,最上面的一点因为一棵树木耸入云端。
我懒得爬山,随便在山角找了一个地方,四个人不一会儿就挖了一个大坑,把这些尸体一齐扔下去,土层撒下去。
天空下着小雪,不一会儿面前的坟包就被一层雪盖住,也许再过不久,这里就看不见任何痕迹了。
我又用铁锹在上面拍了拍。
很结实。
任务完成。
回去的路上,姚萃坐在我身边,垂眼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