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的欢呼声在整栋楼里蔓延。
那么热闹。
我吃完一块小饼干,伸出手拍了拍卿蔚的背部,感受着手下颤动的皮肤,把一个小零食塞进了她的手中,只能权当安慰了。
要我说一些什么煽情的话,那是不可能的,我也不会。
我只会怎么样努力地生存下去。
直到这时,我才突然想起,林一深好像从来没有提及过他的家人。
打从一开始,他也没有想过要找寻他的家人。他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跟在我们后面直到现在。
我暗地里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林一深的脊背。
他瞬间察觉看了过来。
这时我们两个人离得太近,我的视力一向很好,看见了他脸上被照地显得有些可爱的细小容貌,跳跃着暖黄色的光芒碎,冷白色的皮肤,像牛奶一样。
我像是做贼一样,又戳了戳他,“林一深,你想不想你爸妈啊?”
就这么直接问了出来。
旁边的卿蔚这时候听见了我的话,一下子也不哭了,突然抬起头,满脸都是泪痕,仿佛悲伤与思念一下子远去了,缩在我身后暗戳戳地使劲戳了下我的腰窝处,动作突然,惊的我差点让我暴起打人。
我猛地看向她,眼神炯炯,里面应该透着一种不加掩饰的杀气。
就连林一深我因为我的剧烈动作而向卿蔚投向视线。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朝我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慢慢地蹲在我的身后,遮住林一深的视线,不敢说话了。
乖巧地像个松鼠。
我眯了眯眼睛,接着看向林一深,刚好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尾有点上挑,不是很明显地双眼皮,不说话时会显得很冷,带着不容易接近的疏离。
我眨了眨眼睛,表示我强烈的好奇心,他怔了一下,那双漆黑点墨的眸子似乎有什么划过。
林一深率先转过了头,看向火堆了。
他似乎在发呆,又似乎在思考我刚才的问题。
我习惯了他这样,也不觉得奇怪和被冷落,用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不停地戳着火堆里的木炭,火苗也随之颤动几下。
“偶尔想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出声。
我知道这是回答了,于是把木棍子塞进他的手中,然后两只手抱膝,歪着头看向他,表示自己现在是一个称职的听众,你可以讲了。
林一深忽然笑了一下。
很快,眨眼间,我看见他眼中的笑意才觉得不是幻觉。
“我爸妈在我很小时便离婚了,我跟着我父亲,后来他也再婚了住在首都有自己的事业和妻子,我来了青城,也有了自己的事业,就没怎么见了。”说到此处,他看着我又笑了一下,“所以我在哪里都可以。”
他的声音很平淡,不冷漠,和以前说话一样的清清冷冷的,没听出格外的情绪,像是再说一个只道是寻常的故事罢了。
怪不得以前,他从未提起过他的父母。
父母二字更多运用在养育之恩,生养之恩反倒不重了,对某些人来说,血缘关系可远没有亲情来的深重。
我对待老汤和姚萃就更像是责任。
就比如最初开始回来时,我会觉得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被两个陌生至极的人围困,房间中,客厅中,到处都是威胁着我生命的陌生气息。
那时候姚萃和老汤对于我来说,只是许久未见的陌生人。
我甚至不知如何称呼他们。
一切都像梦境。
如果他们对我不好,我会果断的舍弃他们,可他们对我实在太好,我也给不了亲人口中常说的爱,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爱是什么,只觉得姚萃和老汤,现在,还有李庆兰,卿蔚,杜比砚,周逢青他们都是我身上的责任。
不能割断的责任。
我会尽力地负担起我的责任,就如同以前,我每次的冲锋陷阵一样。
而林一深对于我来说,是不同的,他不是在哪里都可以,在我这里就不同,我觉得他的父母可能还未有我了解他,不仅以前的他,还有现在的他。
过去,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我把他当做精神支柱。
现在,我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慢慢地伸出手,非常自然地在他冰凉如玉的手上握了一下。
他很冰凉,我却很暖和。
对上他惊讶到微微睁大的眼睛,我眯了眯眼睛笑了笑,贴在膝盖上的脸颊蹭了蹭自己被火堆烤得很暖和的裤腿。
我想说,他对我很重要,就像一种信仰,星星总是映在黑夜中,让我身后永远有人靠着。
可现在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我竟然心颤抖了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真是奇怪,我心中竟然还有一种另外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心口有些发热,有些欢喜。
奇奇怪怪,未曾见过,未曾感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