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中因由不好向杨问透露,臣寻只好又搪塞道:“皇上说这事他自有安排。”
“自有安排?”杨问顿时眉头打结,即刻追问道:“难道皇上另有人选了?是谁?”
“这……学生不知。”
“你不知道?还是你不便讲出来?呵呵,季白,你尽管说罢。老师若是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又怎能做人老师,去开启别人为人处世的智慧?”
臣寻很为难:“老师,学生真的不太清楚。”
“是皇上认为我不够资格吗?可是我做祭酒已经三年多了,也该换换位置了。而且礼部主掌全国科考,你我是师生,你又是皇上的宠臣。皇上不把天下学子掌控在自己手里,难道又还给王党?”
历来中举的考生都会将主考官拜为老师,门生制在大齐已是默认的潜规则。
“那应该不会,谁不想做天子门生呢?”
臣寻支支吾吾,道不出个所以然。
杨问越来越不满。
“哎,季白,不是先生说你,你怎么问什么都不知道?不会是故意瞒着老师吧?你每日接近皇上,他就没给你透露过一点口风?就算没有,你不会自己打听打听?套话会套吧?你不是给皇上侍墨吗?问一句又怎么了?”
“你对王振推三阻四也就算了,怎么对我也这样?”
“不分敌我的一律推诿搪塞,这可不是为官之道!”
杨问越说越气氛,最后气得拂袖而去。
“老师!”
臣寻急忙送到院门口,看他远去,长叹一口。
在高位上为人寻租,那是不可能的。
“臣工们最近都在议论朕些什么事?”新君也听到了些风声。
议论皇帝什么事?
两件事情,一是立太子,另一件便是皇上的风流韵事。
自从王振送了个柳侍君进宫,重新得到皇上重用。王家人尝到甜头,一再故技重施。又有内阁首辅压着,御史们的痛骂皇上的文章递不进御书房。皇上往后宫里收男人,越发不再顾忌了。
如今宫中已经藏了五位男佳丽,个个阴柔美貌。朝野私下都在传,皇上是不是要开男后宫?
已有侍君的家人被新君提拔封赏,羡煞旁人。
此事一旦开了先河,不少臣子有样学样,蠢蠢欲动的不少。
正直的臣子犹在,痛心疾首。
日后宫中阳盛阴衰,日月颠倒,乾坤倒转,大齐危矣。
不到一年的时间,新君躬身勤勉国事不到一年的时间而已,当初少壮派官员们歌功颂德的话还言犹在耳。
这样不挺好吗?新君若是真像太宗皇帝那样英明睿智,夏漪涟在宫中活不过三天。
可若真是危就好了,可惜不是。
某日臣寻听见小太监们偷偷议论后宫里的事情,说柳侍君想妻儿而不得,“……冲皇上发了好一顿脾气,还摔坏了一个□□皇帝留下来的花瓶。就这样皇上也没舍得责罚,还好声好气地哄,担心柳侍君吓到了。可哄不好,柳侍君一直吵着要出宫,把皇上气得晚饭也没吃。”
又讲柳侍君思家日盛,转眼到中秋,他天天哭夜夜哭,眼睛都要哭瞎了。皇上就有心想将柳侍君的妻儿也弄进宫来,好让柳侍君安心在后宫里待着。
“柳侍君的妻儿进了后宫,以什么身份待在后宫?妻子入了后宫,他焉能忍着不同妻子好上么?”
“可不?这像什么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皇上能忍受?”
如此有悖人伦的行为,连不通人事的小太监们都啧啧摇头。
好在皇帝最后也想到了如果柳侍君的妻子入了宫,他更得不到男人的心,这才作罢。然后他才开始收新男宠,对柳侍君冷淡起来。
没想到柳侍君高兴得不行,跑去皇上面前哀求他放自己出宫。新君终于大发雷霆,扬言他若再提出宫一事,便将他家里妻儿尽数砍了脑袋,柳侍君这才消停。
这是王顺那太监出的注意,弄巧成拙了。
王公公的本意,说是让皇上故意收其他男人入宫,宠爱其他人,引起柳侍君的嫉妒。所谓人都是贱骨头,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正眼都不看一眼。要你知道失去的时候,追悔莫及。
臣寻后来听说这茬儿,愣了半晌。
这不是说的就是自己吗?
夏漪涟在身边的时候,不珍惜。他入宫了,她绞尽脑汁谋取出入后宫得见他一面的机会,这不是贱骨头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