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中充斥着惧怕,就像在看一个双手染血的疯子。
“那就开始吧。”
他吊着嗓子唱起来,“杜鹃枝头泣,血泪暗悲啼。爹爹万福。”
这么一嗓,不经任何修饰,没有看客的欢呼,也没有戏迷的追捧,惊艳四方。
楚恪逾的赵高讲她扶起,“罢了,一旁坐下。”那自然的模样看的一旁的小虎子一呆,他已经入戏了,就像是他亲生父亲一般,连无奈的深情都恰到好处。
黎玉白的哑奴一直立在一旁,将娇美姿态尽数体现,又注意着奴隶的谦卑。她一双玉手就像是会说话一般,哪怕红唇从未张开,流露出了细软的声音。
所有人都配合的很好,就连龙套也是。
秦二世的戏份不如顾,楚,黎三人多,但好歹是个主角,却没曾想他第一个字就破了音,这一下他便泄了气。
顾纤语那犹如雕像一般精致的脸转向他,手中的水袖也顺势落下,唇边含着的笑充满无奈,但到了本就不甘的人的眼中,竟变成了嘲讽。
小虎子的胸膛起伏着,他粗糙的手握着拳,想替自己争辩什么,却被顾纤语打断了,“我教过你们该怎么起怎么落,也指导过你的唱腔,这样的错你不应该犯。”
“纤语,”楚恪逾拉了他一下,黎玉白在一旁打了个圆场,“班主,小孩儿都容易紧张,我当年……”
“你当年也没这样。恪逾到是有过,不过那是他开口唱的第一句戏词。”顾纤语又看了小虎子一眼,叹了口气,“恪逾,小生你来教。”
“诶。”他走过去,先唱了几句,让他接后几句,顾纤语不在他身旁,他就不会紧张,能好好的唱下来。
“师傅,班主他一直都是这么凶吗?”他悄声问了一句。
楚恪逾拍了拍他的头,“这还凶?你是没见过当年的景象,这小孔雀胆子一直大,不满意的时候抓着一个骂一个,我和玉白都没有幸免,还是我们……”说到这,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有点哑,“我们师傅给他哄回去的。这几天他状态不好,你别去招他。”
这边楚恪逾矫正着他的唱腔与动作,那边顾纤语也帮着黎玉白,“指导我装疯的时候离的再近一些,动作要小,不过要快。”
黎玉白顺着他的指挥纠正着动作,哑奴没有唱词,她的嘴就空了下来,“班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说的也没错吧。他要上台唱戏,而不是躲在幕帘后看着。”
他舞着水袖,白色的袖子随着他的动作打着圈,就像他平日里在戏台上一样,掌控着整场戏。
玉白还想说些什么,被他打断了,“除了《宇宙锋》之外的另一出戏就有丑角儿,我其实可以让他去演那个。”
这下黎玉白是听懂了,这冷面的班主其实看好小虎子很久了,就等着这一天,能借着顾老板的任性的性子叫他上台。
“班主,这下应该没问题了。”楚恪逾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他走进拍了拍顾纤语的肩,“纤语,把你的气势收一收,他就是被你吓得。”
顾纤语叹了口气,下意识想反驳的语言被收回唇间,“看在他是师傅捡回来的份上,我尽力。”
“没我的份?”
“呵。”这回没有半点无奈,只是冷嘲热讽。
顾老板尽量的收敛着,唇边的笑多了几分真切,他本来就是美人,若是刨去了班主的身份,那就更惹人喜欢了。
小虎子看着他唇边绵软的笑意,也将秦二世那刁蛮昏庸的模样摆了出来,倒不怕了。
“果然疯癫,倒叫寡人好笑哇!哈哈哈!”
但有些人就是这样,你待他再好,他也只记得住你轻视他的部分,从此便想着报复回来,将你踩在脚下,看你这个陷入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