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就等你回了闺房再与我缠绵吧。”
“娘子……”
他就这么守着这具怎么也不会腐烂的身躯,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寒冬。直到那年开春,新桃盛开,他才摘了那抹艳丽,将她当做旧红。
“官人,我只等着将官人唤来呢。”黎玉白穿着素雅的衣裳走出来,眉心跟顾纤语一样点了朱砂。
他们眉宇之间有些相似,如今这朱砂一点,倒更像了。霍湫席忍不住凑近了看,只一眼,便满是心酸。
纤语正缩在戏台角落的黑暗之中,悲戚而又欣慰的看着丝竹女的官人。
“占了官人这么多年的岁月,如今,我也是时候下台了,罢罢罢。”
皱着眉看着他,霍湫席想将他拽过来狠狠的拥进怀里,可那人不知道他的心思,现在态度转变的太快,可能会吓着他。
到了这儿,已经是第三段了,霍湫席站起身对一旁的小厮吩咐了句什么就出了戏台。
寒风吹着他金贵的脸颊,恨不得割几道口子闻闻那血腥气。
他这才意识到,已经入冬了啊。
霍湫席没有看完那出戏,是怕也有,羞也有。第一日不看完他的戏,第二日才会有来的理由,他缺个结尾,想要补上,想要顾老板为他补上。
顾纤语余光扫到了那远去的身影,莫名眼眸一涩,这人的背影,以前就这么瘦弱吗?那没来由的悸动再次涌上了他的心尖,他看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了,更猜不透霍湫席在想什么。
有情动的感觉,他为小将军动了心吗?或许……那只小孔雀的神情出现在他的眼前,那傲慢的,炽热的,和当年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眸光再次冷了下来,那份悸动告诉他不能将二人相提并论,可让他放下,哪那么容易呢?
那就更好办了,顾老板心软,对很多人都动过心,只要将这份暧昧最大限度的释放了,心就不会因为霍湫席而酸涩了。
这么想着,就释然了,继续唱着他的戏。
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丝竹女是因为月老的红线才留下来的,可那男人自己动了线,已经快要绑不住她了。
“郎君啊,奴儿这一去,可就不回来啦,您跟她,可要好好过啊……”
当丝竹女的尸体开始腐败,丝竹君才意识到这具身体不腐败的原因,“娘子!你是被那红线牵着走不掉吗?”
推开来搀扶自己的黎玉白,他跌跌撞撞的找寻着丝竹女的踪迹,“娘子,我不想斩了那红线,成吗?”
“成。”丝竹女回道。
他抱着爱妻的尸体,终于掀开了那艳丽的盖头,可那东西罩着的人,却比它更为娇艳美丽。
“斩断红绳,焚桃为灰。”若要继续勾着那红绳,得随着她一起化为灰烬。
可丝竹君最后还是怕了,不愿与爱妻同去。但楚恪逾看见了顾纤语的眼神,替他做了另一个选择,改了戏。
他拥着他,一同闭上了双眼。
一个写戏,一个改戏,两个结局,究竟是“与你共黄泉,再演丝竹戏”还是“来生再相遇,重写丝竹戏”,全看那位如何选择了。
邓清君看着这两人大逆不道的样子,混浊的眼却再也落不下泪,他喃喃的闭上了眼,烟斗落在了地上,声响却没有传到他的耳中。
“与你共黄泉,再演丝竹戏吧。”
他感谢这两个擅作主张的小子,令他有勇气去拥抱他的爱人,让他在奈何桥边,还有一个人可以念着。
你在此处做什么?还不快过了桥轮回去?
我在等一个人,我想牵着他的手再写一出戏。
解师傅,这是我最后一出戏了,你可要好好给我唱完啊。——渴望与你相拥的邓清君
我爱你。